马克思主义哲学当代话语权的探索(笔谈)

——“方法”的解读和思想解放的活力

作 者:

作者简介:
中共江苏省委 宣传部,南京 210024 周毅之(1949-),男,江苏南通人,中共江苏省委宣传部副部长,政治学教授,哲学博 士。

原文出处:
南京大学学报:哲学人文社科版

内容提要:


期刊代号:B1
分类名称:哲学原理
复印期号:2004 年 07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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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图分类号:A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7278(2004)03-0005-16

      孙伯先生不认为自己要自立一个关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解读模式,而是主张在文本 原义上“走进马克思”。这一“走进”的深层意蕴是,马克思主义从根本上说是认识世 界、改造世界的方法。卢卡奇在马克思主义正统性的理解上也倾注于方法的旨趣,认为 马克思主义“不是对这个或那个命题的信奉,也不是对‘圣书’的解释。与此相反,正 统的马克思主义指的只是方法”。[1](p.2)但是,卢卡奇的主要立足点是超越性的人类 活动,并由此生成的理论的理性反思与批判本性,包括理论本身的自我批判和自我超越 。孙伯先生所主张的马克思主义的方法论旨趣,认为马克思主义并不是基于超越性 人类活动本性的反思与批判,当然更不是关于人、自然、历史的总体逻辑图式,而是认 识与改变现存世界的方法,因而马克思主义在当代生活中的出场路径是认识和改造当下 社会状态的科学的认识论和方法论。孙先生认为这样把握马克思主义哲学,并不代表一 个关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标新立异的解读模式,而只是严格依据马克思主义哲学经典文 本的原意来解读马克思主义的哲学。正如恩格斯所说的,“马克思的整个世界观不是教 义,而是方法。它提供的不是现成的教条,而是进一步研究的出发点和供这种研究使用 的方法”[2](p.742),正是这种哲学心路,构成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开放的思想解放本 性,也为马克思主义在当代生活中应对时代问题注入了思想解放的活力。也正是在这个 意义上,孙伯先生持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主旨在于方法,既是以严肃的学术态度立 论,又满怀着哲学对当代思想解放的使命意识,背负着当下时代的责任感。

      众所共知,孙先生阐释马克思,不同意把马克思主义哲学视为一个人本哲学的理论体 系,不认为马克思主义哲学本质上就是讲“人的问题”。他精心研读过马克思《1844年 经济学哲学手稿》,但不把这部手稿视为马克思的成熟之作。他认为,马克思确实受过 费尔巴哈的影响,曾经要把费尔巴哈的人本主义批判方法作为自己理论探索的逻辑基础 ,谓之“实证的人道主义的和自然主义的批判”,因而说马克思早期哲学探索的起点和 动机是人的问题,也无不可;但是,不能因此就得出结论说,整个马克思主义哲学就是 一个人本哲学的体系;不能用把早期人道社会主义理想和马克思主义哲学衔接起来的办 法来铺设复兴马克思主义哲学的道路;不能违背马克思思想发展的历史线路、用“走回 去”的办法重塑一个马克思。

      但是,这种用“走回去”的办法重塑一个马克思、企求“寻回”一个马克思主义的人 本哲学体系的思潮,在中国一度却颇为流行。大潮激荡,鱼龙竞起,这本非怪事,不能 指望所有人都在同一层面、同一水平上思考问题。毕竟那十年“文化大革命”中种种“ 非人道”、“反人道”、“不文明”、“反文明”的浩劫,至今仍使人“不触目,犹惊 心”。这段历史自然激起人们对于人道主义精神的强烈追求,也容易引发对只要贴上人 道主义标签就认为是良药的迷恋情绪,甚至发生以是否赞成与同情这种迷恋为标准来给 思想是否解放划线的情况。同时,当时也确实发生了有人企求利用这种思潮来否定“四 项基本原则”的事。

      是否坚持“四项基本原则”,事关中华民族生存与发展之大计,是中国的一条政治底 线。此事且不多论,这里仍就学理线索进行观察。在大潮涌起的时候,自然众说纷纭, 但哲学家的言说不能仅仅随生活大潮的起伏而波动,哲学家的思考应该有更深层面上的 追问。面对中国这一场具有历史转折意义的思想解放,哲学家应该承担起思想的责任。 孙先生在对博士生们讲课时说,当然要讲“从人出发”!这并不新鲜,但不能到此为止 ,要害是现实中的人是怎样的?怎样才是“从人出发”?怎样才能“以人为本”?这一追 问,远远超出了对人道主义精神的一般诉求,并且进而澄清了对人本哲学的形形色色的 迷恋,在更深层次上开启了在中国实现“以人为本”的思考。孙先生片刻也没有停留在 对既往“非人道”、“反人道”的批判上,他快步进入到在中国现实生活中如何才能实 现“以人为本”的实践意义上的求索。这是更具根本意义的思想解放,是对时代负责任 的思想解放,也是更具成熟个性的思想解放。这种样式的追问,为思想解放提供了更为 深刻的、问题意义上的动力。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深以为孙先生是走在思想解放前沿的 人。

      讲解放思想,固然必须有对禁锢思想的僵化模式的批判,但是这种批判不能仅仅停留 在对既往痛楚的撩拨,不能仅仅是激越的谴责或者哀婉幽绝的怨叹。问题在于现实生活 实践中的“怎么办”。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多数流派,最擅长的是文化批判,甚至可以说 是有一种“美哲学”的文路。孙先生从未忽视过西方马克思主义群落中的作家们在解读 马克思方面所取得的成就,而且也指出他们在指向“生活世界”、“日常生活语言”、 “向世界敞开的人”等方面所作的努力,但他认为,总的说来,西方马克思主义作家们 最大的弱点是缺乏现实社会关系问题的研究,或说有点文学、文化学方面的研究,其余 的就缺乏发言权。这是“半截子”哲学,只是“唱唱对台戏”、“发发牢骚”罢了,对 现实是无能为力的。讲了半天的“主体”、“异化”,只是个“开场锣鼓”,下面就没 词儿了,其实好戏还在后头,但他们做不下去。就此孙先生认为,“以人为本”不是哪 一个哲学派别的观点,讲马克思“以人为本”当然可以。马克思讲的是人类解放、人的 全面自由发展。马克思讲对了。马克思是一个人道主义者,但是有更高类型的实现人道 的追求。孙先生这样阐释马克思,是在讲马克思哲学思想的原貌,但他更是在讲中国如 何推进思想解放的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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