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D441.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2563(2003)02-0045-06 维多利亚时代英国妇女争取议会选举权的斗争,在英国社会揭开了妇女运动的帷幕, 追寻英国女权运动的源头,分析19世纪英国女权运动特征,对于我们了解世界妇女的过 去和未来的斗争方向无疑有着一定的指导意义。 一 维多利亚时代,英国妇女处于一种奇怪的处境,既是高高在上的“天使”,又是在法 律上根本不存在的“人”。 首先把女性尊为头脑简单的“天使”。19世纪的英国资本主义文明获得长足发展,资 本主义的生产方式、近代西方文明和生活方式,传播到世界各地,在欧洲、美洲和亚洲 等地生根开花。在国内,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发展的结果,促进了政治领域的民主化进程 ,经过19世纪的三次议会改革,国家的政治权力从土地贵族寡头手中,扩展到中产阶级 身上。甚至工人阶级也握有了一定的政治武器——选票,使他们在国家政治生活中拥有 某种形式的发言权。然而英国的资本主义民主又是不完备、“不民主”的,因为它把人 口的半数——妇女排除在政治权力之外。 19世纪的英国固然有女王高居在上,但充斥政治舞台的却是清一色的男性,女性的声 音是那么微弱,几不可闻;女性是多么娇弱,如随风杨柳,动辄晕倒;检视19世纪的英 国社会,只有几个耳熟能详的女性名字——维多利亚女王、南丁格尔,廖若晨星般散落 在男性社会的天空里。为了把妇女禁锢在家庭里,英国社会动用了一切的力量,来强化 “男尊女卑”的观念。从《圣经》开始,西方社会就一直在告诫和教育妇女,她们从属 于男子,她们的体力和智力低于男性,母亲和妻子是她们的天职。因此男尊女卑的观念 早已浸透到了大众的灵魂深处,成为不证自明的“真理”,不仅男性视为必然,而且女 性也接受和承认这个事实。阿尔弗雷德·特尼森(Alfred Lord Tennyson)在其诗作《公 主》中说:“男人耕作,女人炊煮;男人持剑,女人拿针;男人有脑,女人有心;男人 发令,女人服从。”[1](P118)同时,女性被奉为“家庭中的天使”(英国诗人帕特莫尔 Coventry Patmore语),拉斯金(Ruskin,1819-1900,英国政论家和艺术评论家)在《芝 麻和百合》中,赞美家是“和平之地,避风之港,不仅避开所有的伤害,而且挡开所有 的恐惧、忧虑、离别……这是神圣之地”,[2](P506)让妇女这个“天使”置身人间, 为男子营造安乐窝。长期的男女角色的社会教化,强化了男性家长制社会的道德价值观 念,固化了女性的从属地位。 同时,把妇女置于非人的地位:在法律上妻子是不存在的。在传统的家长制社会中, 从家庭事务到国家大事,从内政到外交,从政治到经济,都由男性来主宰。这本源于传 统的生产与再生产过程中的角色不同,但社会的道德规范进一步强化和固化了这种角色 分工。社会政治生活,先由王室与贵族控制,后为资产阶级主宰;在家庭生活中,丈夫 乃一家之主,妻子从属于丈夫,孩子从属于父亲,姐妹从属于兄弟,等级森严,秩序井 然。在维多利亚时代,资产阶级熟练地接过这项历史遗产,个人主义的胜利和工商业经 济的繁荣,经济收入的增加,经济实力的增强,使中产阶级男子在家中、在国家生活中 都拥有了更大的发言权。在结婚时,他不仅得到了妻子的嫁妆,如金钱、房产和地产等 ,而且妻子本人也成了他的财产,从法律上说,妻子从此失去了独立的人格、独立的经 济地位。《圣经》云:“男子离别父母,与妻子结合,成为一体”,这被理解为:通过 婚姻,丈夫和妻子在法律上成为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丈夫”。既然丈夫代表妻子 ,因而在家庭生活中,妻子处处仰仗丈夫的鼻息,唯丈夫之命是从;在性生活中,成为 丈夫“自愿的性奴隶”,顺从丈夫的要求,充当丈夫的工具;在国家政治生活中,丈夫 的观点就代表了妻子的观点,上层的意愿就代表了下层社会的“意愿”。一言以敝之, 19世纪的英国妇女,如果说在婚前多少还拥有一定的财产和地位的话,那么,婚后便沦 为丈夫的私有财产,成为附属物,失去了独立的人的资格。 妇女的这种尴尬地位,是男性社会的现实需要。工业化和城市化的进程,使英国妇女 分成泾渭分明的三个阶层,各司其职,为男性社会服务。这个社会需要下层妇女的廉价 劳动力,为工业英国和城市英国提供劳动力,她们或充当纺织女工,为工业出力,或充 当女佣,保证上层社会的舒适生活,她们一身而几任,既是母亲/女儿,又是家庭主妇 ,还是劳动者,生活负担最为沉重,男性社会对此“视而不见”;富裕的中产阶级妇女 ,则充当“客厅里的装饰品”,成为体现资本主义物质财富丰富的象征,一切以男子的 意志为转移,她们无需操持家务,只须打扮得花团锦缀;其紧勒的细腰,巨型的裙撑, 坦露的双肩,使她们既脆弱又“可赏”,成为男性欣赏和玩弄的对象,据说“装饰”与 “愚蠢”乃是其两大特征,其地位则在玩偶与主妇之间。中产阶级下层妇女,则有地位 而无财力,需要独立谋生,她们一般为富裕之家充当家庭教师或陪伴女士,简·爱就是 我国读者最为熟悉的家庭教师的文学形象,其介于主妇与仆人之间的特殊身份,构成为 英国社会特有的一道风景,成为显示英国社会富足的又一手法。上层贵族妇女则一切依 旧,在闲暇中消磨时光。总之,工业化和城市化的进程,把英国妇女或甩进劳动大军, 挣钱养家,或被绑到婚姻的锁链上,成为摆设。这样,中上层妇女成为体现英国男性社 会特色的“天使”与“不存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