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B02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8659(2003)03-0069-04 认识论是人们对认识的认识,是关于认识的哲学理论。也就是说,认识论并不是为了 获得某种具体的知识,而是对已有认识的彻底的反思性思考。这样的一种思考当然不是 平白无故的,而是缘起于对知识的怀疑。这种怀疑不是特殊地对某一知识的怀疑,而是 一般地怀疑人类获得确定性知识的可能性。由于有了这种怀疑,对于人类知识的确定性 的考察、辩护才有必要,从而导致认识论对于人类认识能力的辩护或限定。可见,认识 论的必要性在于怀疑论的存在。真正的认识论问题,几乎都是由怀疑论提出来的,是怀 疑论通过对认识本身的反思,提出了主体状态对认识有什么影响,影响到了什么程度, 人类是否拥有获取知识的能力等。在怀疑论看来,知识是不可能不受人的影响,每个人 的感知觉又都是不同的,因而不存在对每个人都普遍有效的客观性知识。这就决定了论 证知识的普遍必然性、客观性就成为了认识论的根本任务。这必然导致把“心灵”或“ 自我”视为哲学研究的主题。有了“心灵”或“自我”的观念,便有了心灵和外部世界 、主体和客体的关系问题,认识论的兴起便具备了基本的前提。从根本上来说,由于传 统认识论没有从生活实践的立场来理解和说明认识,因而知识的普遍必然性和客观性问 题就不可能得到合理的解决,心灵和外部世界、知识和对象也就只能处于一种分裂的困 境之中。20世纪西方哲学,尤其是分析哲学,“不再考虑心灵怎样或是否可能真正认识 外部世界的问题,而是一开始就预先假定,我们已经以各种方式获得了知识,并且在任 何情况下能去认识这个世界。”[1]这样一来,怀疑论的问题就被放在了一边,它不是 得到了解决,而是被认为是一种错误的提问题的方式所导致。既然怀疑论和传统认识论 得以成立的前提——主体与客体或心灵与外部世界的对立——被抛弃了,那么,所有关 于这一对立以及解决对立的各种理论也就被认为是“形而上学”的假问题而遭到了抛弃 。分析哲学所看重的只是语言陈述的意义问题,许多认识论命题只是由于语言的误用而 产生的一些没有意义的陈述,并不值得认真对待。然而,就在分析哲学取得对传统认识 论困境的“克服”之时,它自身也受到了来自内部的攻击。分析哲学虽然否定了主客体 对立的前提,却保留了康德哲学的形式和内容的区分。这一区分即是所谓分析命题和经 验命题的区分。前者的真假纯是逻辑的,而后者的真假则依赖于经验内容。正是这一区 分受到了分析哲学家奎因的攻击,并被指责为“经验主义的教条”,应该被抛弃。分析 哲学在不断受到批判的情况下转向了实用主义。当分析哲学转向实用主义的时候,便与 它原先的面目大不相同了。转向实用主义的不可避免的后果便是知识的相对化,走向相 对主义,即实用主义放弃了对知识的普遍必然性、客观性的追求。其它西方哲学(欧陆 哲学)的发展虽然和分析哲学有着明显有别的进路,但最后走向德里达、福柯后现代主 义的后果是一致的。后现代主义对于传统认识论所追求的知识的普遍必然性、客观性给 予了全面的解构和摧毁。在后现代主义看来,根本不存在传统认识论(主体性哲学)为了 能对普遍必然性、客观性进行奠基和辩护所设定的本质和现象、基础和表现物、自我和 外部世界的二元对立。传统认识论所坚持的逻各斯中心主义、基础主义和本质主义都是 一些方便的假设。没有所谓的存在于万物之中作为其本质的可以获得普遍的认可的和接 受的第一原理。因此,人们不可能发现永恒不变和客观有效的知识。这样一来,分析哲 学和其它西方哲学(欧陆哲学)固然走向了自己的反面,但传统认识论存在的合法性也更 成问题了。如何看待这些问题?重构认识论的理论立场和维度是什么?就成为了深化认识 论研究之前必须予以说明的问题。 传统认识论陷入困境,那么,实用主义和德里达、福柯后现代主义是重构认识论的出 路吗?答案在很大程度上是否定的。实用主义和德里达、福柯后现代主义对于传统认识 论的否定,首先是对于作为认识论之前提的主客体二元对立的否定。否定了这一对立之 后,思想与外部世界的关系问题自然便成为一个无意义的假问题,所谓知识的客观性问 题在实质上也就无意义了。既然客观性已经无意义了,那么,知识也就成为不可靠的了 ,其普遍性也就无从谈起了,可传达性也就丧失了。因此,实用主义和德里达、福柯后 现代主义对于认识论的否定又走向了认识论曾经得以建立的前提——怀疑论,尽管是另 一种形式的怀疑论。不过,我们对于实用主义和德里达、福柯后现代主义的否定,并不 意味着我们必须又要回到传统认识论立场。正是传统认识论的困境,才最终导致了实用 主义和德里达、福柯后现代主义的立场。事实上,传统认识论的困境除了未能对认识做 生活实践的理解和说明外,还在于难以合理地解决可传达性问题。命题的意义问题,归 根到底是一个主体间可传达性问题,即公共性问题。分析哲学对于传统认识论的攻击也 首先是指向其命题的不可传达性,即无意义性的。在分析哲学看来,传统认识论的语言 像一切形而上学的语言一样,都是模糊不清的,缺乏客观上可检验性。典型的或彻底的 认识论立场往往是一种先验哲学的立场,当其援引其先验的见解去证明其观点的合理性 时,便不可避免地要遇到缺乏主体间的可传达性、可证明性,即公共性问题。这种缺乏 便不可避免地导致了与其最初所要求或承诺的不容置疑性、绝对可靠性的背道而驰。这 样,传统认识论立场虽然与实用主义和德里达、福柯后现代主义立场互相对立,但却都 在主体间的可传达性、可证明性,即公共性问题上陷入了困境,殊途同归。要走出这种 困境,重构认识论,就必须采取一种既异于传统认识论又异于实用主义和德里达、福柯 后现代主义的立场。这种立场应当能够合理地解决知识的客观性问题与主体间可传达性 ,即公共性问题。 在马克思主义现代实践哲学认识论看来,生活认识不仅为理论认识提供了基本经验, 同时也为理论认识对自身困难的克服提供了一个基础性的参照。生活认识的显著特征就 是自明性、例行性或可重复性。只有返回到生活世界,才能找到理论认识的真正基础。 回归生活世界就是要重视认识为人的生活,知识是关于人类生活的知识。主体间性应为 认识论不可或缺之维度。既要以主体间的交往为中介,对主客体的统一进行现实的说明 ,又要看到主体间的共识是以主客体维度为背景和支撑的。这些基本观点就为我们重构 认识论提供了一个基本的理论立场。从这一立场出发就可以合理地解决知识的客观性问 题与主体间可传达性,即公共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