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K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975(2003)02-0008-04 一 把社会发展置放于全球化的境域中加以考量,其目的是要揭示全球化与社会发展的内 在关联。勿庸置疑,全球化已成为当代社会发展的基本趋势和经验事实;但作为一种主 流话语,全球化却是一个非常模糊的概念。比如说,“谁”在进行全球化,全球化“化 什么”?“怎样化”?“化成什么样”?这些都是在全球化的研究中有待廓清的问题。正 是由于全球化概念使用上的模糊性引发了人们对全球化内涵理解上的歧义性,西方有关 全球化的诸种界说就充分折射出这一点。新左派认为全球化就是帝国主义化;新自由派 则把全球化指认为全球经济和市场的一体化;在怀疑派的视野中,全球化根本就是一个 “迷思”与“狂想”;而转型学派则把全球化看作是推动社会政治、经济秩序转型和重 组的主要力量。 全球化(Globalization)是一个含义颇丰的概念,解读全球化的关键在于把握全球化的 实质。全球化就其外延而言包括经济全球化、政治全球化和文化全球化,经济全球化是 其轴心,把全球化进仅仅理解为经济全球化是有失偏颇的。美国的阿尔君·阿帕杜莱斯 把全球化归结为五个维度或五个拼盘:一是全球流动的人种图景;二是跨国性的科技图 景;三是跨越民族和文化差异的媒体图景;四是无国界的货币流动图景;五是全球性的 而非国别性的意识形态接受图景。这五种图景各自都是一个独立运行的世界,与传统意 义上的地理空间领地没有重合之处。[1](P529~535)全球化就其内涵而言,是指全球经 济、政治和文化的相互关联。全球化无疑包含着人们对普遍性、共同性和一体性的追求 ,思想家对“大同世界”的设计和对世界普遍本质的追问正是这种追求的体现,而当代 社会发展也使这种普遍化、一体化成为可以经验到的事实。然而,全球化的深层本质在 于,由于交往实践的发展,人类活动突破了时空界限,世界因之联为一体并体现出极强 的相干性和系统性。安东尼·吉登斯把全球化看作是一种时空分延(timespacedistanciation),它“使在场和缺场纠缠在一起,让远距离的社会事件和社 会关系与地方性的场景交织在一起。”[2](P23)全球化的本质在于承认人类共同利益的 存在,并把世界作为一个整体来看待。不言而喻,全球化为观照社会发展提供了一个新 的视角。 二 全球化既是社会发展的结果,又是社会发展的推动力量。全球化作为一种客观进程和 必然趋势,已经和正在对社会发展产生重大而深远的影响。 (一)全球化与发展方式的变革。全球化是一个过程,它表现为前后相继的两个阶段: 旧全球化时代和新全球化时代。旧全球化时代的时间跨度为15世纪的地理大发现到20世 纪60、70年代,其实质是资本的全球化。资本全球化的结果是人类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 变,这种转变之所以得以发生,是由资本的内在本性决定的。“创造世界市场的趋势已 经直接包含在资本的概念本身中”。[3](P391)为了摄取最大限度的利润,“资本一方 面力求摧毁交往即交换的一切地方限制,夺得整个地球作为它的市场,另一方面,它又 力求用时间消灭空间,就是说,把商品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所花费的时间缩减 到最低限度。资本越发展……也就越是力求在空间上更加扩大市场,力求用时间去更多 地消灭空间”。[4](P33)“不断扩大产品销路的需要,驱使资产阶级奔走于全球各地。 它必须到处落户,到处开发,到处建立联系。资产阶级,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 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过去那种地方和民族的自给自足和闭关自守 状态,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互相往来和各方面的互相依赖所代替了。”[5](P276)全球 化开启了人类社会发展的新时代,它使民族性的、地域性的个人向世界历史性个人转变 ,使民族性、地域性交往向全球性交往转变,使社会发展由民族性、地域性发展逐步走 向全球性发展。旧全球化时代同时也是西方发达国家全面推进现代化的时代,全球化和 现代化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现代化是在全球化背景中进行的现代化,全球化是在现代化 进程中拓展的全球化。全球化的逻辑也就是现代化的逻辑,反之亦然。由于全球化一开 始就是由资产阶级发动的,带有明显的资本主义特征;因此,现代化也就不可避免地打 上了西方中心的烙印。全球化的主体是西方发达国家,全球化的受体是非西方的欠发达 国家,西方发达国家以武力征服的方式把非西方欠发达国家强行拖入全球化的旋涡中, 使它们被迫接受西方国家的发展方式。全球化演变为同质化,它是以欠发达国家丧失本 国文化传统为代价的。旧全球化时代是理性主义高扬的时代,也是人的主体性极度扩张 的时代。理性成为评判一切的根据,而理性又被简单地理解为技术理性、工具理性。在 理性主义发展观看来,人的理性能力是无限的,科学技术是万能的;于是,“凡技术上 能够做的都应该做”(弗洛姆语)。“能够做”的就是“应该做”的,这就是西方现代化 的逻辑。在现代化的推进过程中,人类利用科学技术并通过工业化和市场化实现了对自 然的全面占有和改造,创造了巨大的物质财富;然而人类在经济方面的成功也强化了他 们的自负心理,使其陷入了盲目的乐观和自信。人在驱逐了神意义上的上帝之后,把自 身变成了高高在上的上帝,使人类在自然面前变得为所欲为。丹尼什指出,人类在工业 时代处于一个典型的集体青春期时代,“充满巨大活力的青春期的人类,保持着青春期 的独特性,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行为。他们在体验身体发育的自由时,变得热情奔放、 骄傲无比,好象什么都不怕”。“首先,上帝被驱逐出人的头脑和心灵;然后,本能的 、动物性的和以自我为中心的倾向占据了主导地位。科学的成果被滥用了,大规模的破 坏性武器被制造出来。在为物质财富的积累和为消费而奋斗的过程中,爱、善良和仁义 等力量遭到了破坏。爱心常被武力所取代,财富成为信息的同义语,地球被分裂为许多 单个利益的中心。”[6](P53~54)其结果是,全球化在推进社会发展的同时,也使影响 社会发展的诸多问题全球化。“全球问题”的出现是现代性危机的反映,它预示着旧全 球化时代的终结和新全球化时代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