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十几年前留学去了澳洲,现在在悉尼的一所私立男校当老师。所以她认识许多大款的孩子和孩子的家长——大款们。我们去悉尼旅游并探望她,听到了许多发生在她的学生身上的事,很耐人寻味。 “猫头鹰”是表姐一个学生的外号,小男孩十三四岁,长得确像猫头鹰。他同他的单身母亲一起住在正对悉尼大桥海边的一幢白色小楼里,他妈妈拥有一间很大的家具工厂和数间精品家具店。“猫头鹰”十岁时得到的生日礼物是一件用金线绣着他名字的天鹅绒睡衣。然而,拥有如此家庭的“猫头鹰”还是像同学们一样,会在课余打工挣点零花钱。他十一岁的暑假就整整两个月替他的开船教练擦洗教练船。悉尼有钱人家的孩子一般从小就被家长送去学开船,这对他们如同会开车一样重要。教练船常泊在浅滩上,船底、船身沾满沙子,“猫头鹰”的工作就是用抹布、清水把它们清洗干净。他趴在大太阳底下的大船身上,一天干上6个小时。可是为他买名贵睡衣的妈妈绝不会因心疼而阻拦,因为在她的观念里:“猫头鹰”有权、也有能力安排自己的时间,决定自己的事,要知道他从十岁起就自己安排每周的日程了。 Jim是一个大型渔市场老板的儿子。渔市场规模很大,雇了几十个工人,所以Jim可以上悉尼最贵的一所私立学校。学校的同学们家境都很好,大多数人拥有一双120澳元的耐克运动鞋。Jim也想要,但他爸爸只批准买90澳元的阿迪达斯。于是Jim申请到渔市场打工,爸爸同意在假期里进行。9岁的Jim干了一周,每天早上5点坐着家里的劳斯莱斯来上班,一整天忙着称重、杀鱼、清洗、包装、收费,还帮忙做清洁,除了午饭的半小时一刻也不能休息,晚上8点同爸爸一起坐车回家。一周后Jim拿到了他的周薪——50澳元,店里的员工都有些为Jim鸣不平,认为他爸爸使用童工又给不够法定工资,太不公平,可Jim却很高兴,他终于挣够了耐克运动鞋的钱。 有一阵子,每到周四上午表姐就发现班上的William上课时打盹,很累的样子,就问他原因,William却挺自豪地说:“我每周四上午5点到7点在我家的街区送报纸,一次可以挣14块钱呢!”不料班上其他男孩一听羡慕不已,一时间课堂成了课余打工话题大讨论。表姐于是开玩笑地建议William把这个活儿转让给另一个男孩:“你可以只给他12块,你不用干活就可以挣两块钱!”William却不以为然:“为什么?我可以挣14块干嘛只挣两块?” 刚听了这个故事我很惊讶,以中国孩子家长的心态去考虑,我们是绝不会容许这类事情发生的:为了挣14块钱上课打盹,学不好功课怎么行!悉尼的家长们却不这样想,他们认为培养孩子的能力最重要,而不太看重孩子学了多少具体知识。大款们认为,我让孩子从小学会吃苦并不是以后我什么也不给他留,而让他白手起家,相反,如果一个孩子有能力,又得到了父辈的遗产,他就可以在一个很高的起点上开创一番大事业,而一个没能力的孩子得到再多的遗产也只能坐吃山空。大款们深知在这个竞争日益激烈的社会上立住脚对人的体力和精神的要求,所以他们就想让孩子从小接受吃苦耐劳的教育,在越贵的学校上学的孩子吃的苦头越大。 就拿“猫头鹰”就读的那个男校来说吧,学校远离喧嚣,建在一片森林里。冬天学校不供暖气,晚上孩子们觉得冷时可以到起居室去烤壁炉,而壁炉使用的柴禾全都是学生们轮班到学校附近的山上捡来的。“拉练”这个词在中国一度很盛行,现在已渐渐被遗忘了,而“猫头鹰”他们学校却经常组织孩子们“拉练”,背上行李,崎岖的山路一走就是10公里,就是要给孩子们吃苦的体验,培养他们的生存能力。 悉尼的孩子们还都特别能忍耐,他们从小被教育:身上有哪不舒服可以告诉家长去看医生,但不可以没完没了地抱怨,呻吟,因为病痛谁都会有,一下子它也不会好,所以你只能忍着,抱怨是没出息的表现。冬天里女生们都清一色穿裙装校服,小男生则短裤西装,问他们冷不冷,他们也不说冷,但他们心理明白,这是规定,我必须遵守,冷也得忍着。即使是星期天,家长也不给孩子穿厚衣服,他们仍是一副短打扮在公园的草地上跑来跑去。孩子忍久了,也就不觉得冷了,反而培养了身体的耐寒能力。 中国人讲究的忍大都在“心”上,忍的是精神上的压抑,悉尼人则不。那里的孩子个个活泼开朗外向,敢说敢做敢淘气,他们要学会忍的只是一时的病痛、寒冷、饥饿或劳累,悉尼人希望他们的孩子长大后敢作敢当,有能力,有创造力,同时还有小时候打下的不怕寒冷饥饿劳累的健壮的身体素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