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书与中国近代化

作 者:

作者简介:
陈志勇(1951- ),男,安徽宣城人,南京政治学院历史学系副教授。南京政治学院 历史学系,江苏南京 210003

原文出处:
南京政治学院学报

内容提要:

译书,作为沟通中西文化交流的重要渠道,对促进东西方文明的发展作出过重要贡献。近代译书,大体上分为教会、官方、民间三方面的力量。尽管各方译书的目的、内容各有不同,但对于中国走向世界、走向近代化的作用不可低估。


期刊代号:K3
分类名称:中国近代史
复印期号:2002 年 12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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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图分类号:K25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9774(2002)02-0066-05

      中国译书的最早活动,始自介绍外来宗教。近代译书则起于鸦片战争前后,它不仅向中国人介绍西方宗教,而且广泛地宣传了西方近代科学技术、政治制度以及思想文化,从而促进了中国近代社会的巨大历史变迁,推动了中国社会走向近代化的进程。

      一、译书的缘起

      译书并非始于近代。早在汉唐时期,我国就发生过大规模的佛经翻译活动。这是中国第一次外来文化大输入。据《三国志·魏志·东夷传》注引《魏略·西戎传》载:“昔汉哀帝元寿元年(公元前2年——笔者注),博士弟子景卢受大月氏王使伊存口授《浮屠经》”。即此,两汉之际,大月氏等国的不少僧侣直接来华传教译经,使佛经以口授的方式逐渐在中原地区传播,并引起当时社会的关注。东汉定都洛阳,统治阶级上层中已有人开始信奉佛教。据传东汉明帝时派蔡愔到大月氏求佛经,后来蔡愔与大月氏沙门摄摩腾、竺法兰一起回到洛阳,并用白马驮回了一些佛教经典,在洛阳城西兴建了中国第一所佛教寺院白马寺。至桓、灵帝时期,西域名僧安世高、支谶等都先后到洛阳,翻译佛经多种。魏晋南北朝时期,佛教盛行,西行求经的人很多,大量佛经被翻译过来。唐时佛教继续发展,译经事业达到超出前代新的境地,唐玄奘于贞观十九年(645年)回国后译经75部,1335卷。故后秦名僧鸠摩罗什、南梁真谛和唐玄奘,被范文澜先生并称为中国佛学的“三大译家”。汉唐时期的译著以佛教为主,兼有其他各教。其社会意义主要是宗教的传人,但“宗教的传播又往往同时伴随着文化的流通”,“文化交流愈广泛,发展也愈益充分”,[1](P419、455)日益广泛的文化交流推动了社会的繁荣。

      明末清初年间,西方天主教耶稣会传教士的译著在中国出现,标志着第二次外来文化的大输入。在耶稣会传教士中,利玛窦堪称杰出的代表。他入乡随俗,将基督教与儒教相联系,以耶补儒,以儒证耶,力求说明基督教与儒教的一致性;他还“以学术为媒”,努力用知识与文化去争取中国的士大夫,向他们展示西方日益发展的科学技术,借以抬高西方文化在中国的地位。结果,利玛窦等人顺利地进入了中国士绅、官僚社会。可见,利玛窦为代表的耶稣会传教士,主要是以知识传教为手段打开中国大门的。利玛窦用中文撰述和译书不下20种。在天文、历算方面,译有《圜容较义》、《乾坤体义》、《天主实义》等书,介绍了宇宙体系;在数学方面,译有《同文算指》、《几何原本》等,此为明清之际输入中国的第一部数学著作和笔算著作;在地理方面,译有《万国舆图》、《万国图记》,为西方地理知识传入中国之始,由此丰富了中国人的世界地理知识;此外,他译的《西国记法》是第一部用中文撰述有关心理学的著作。

      除利玛窦外,还有其他一些传教士,如庞迪我、龙华民、熊三拔、金尼阁、艾儒略、邓玉函、汤若望、南怀仁等,均从不同角度译著了西方政治、哲学、文学、物理、气象、医学等方面的书籍。此外,一些中国学者参加了耶稣会士的译述工作。当时的译书办法是中西结合,即由西方人口述,华人笔录。在这些中国学者中,徐光启于1605年开始与利玛窦等人合作,翻译科学著作不下10种,著名的有《几何原本》、《泰西水法》等;李之藻不仅与利玛窦等人合译了《圜容较义》、《同文算指》等,还编有《天学初函》收西人译著19种,为最早的一部关于西方学问的中文丛书;杨廷筠与艾儒略合译的《职方外纪》,为明清之际综合介绍世界地理各书中最为翔实的一部。

      明清之际,耶稣会士译书的主要动机是传播宗教,因为作为执行教会组织指派任务的传教士,自然是以传教为最主要的目的。但是,值得重视的是其社会意义已远不止于宗教,而是西方科学知识和科学思想的传入。欧洲传教士递航东来,带来了有关西方世界的新信息,西学东渐由此拉开帷幕。

      二、近代译书的变迁

      作为第三次外来文化大输入重要渠道的近代译书,开始于鸦片战争前后,战前为少量译书,战后为大量译书。近代译书的发展,大体上分别由教会、官方、民间三方面力量相互交替进行,其主次地位,在不同时期依次发生变化:鸦片战争前后的译书,基本上是教会出版机构的天下;19世纪60年代以后,为教会出版机构与官方出版机构并峙,但以官方译书机构为主;19世纪末开始,民间商办出版机构空前兴盛,私人译书成为主体。

      (一)传教士的译书

      明末清初的译书活动,由于罗马教廷的内部纷争及清初的闭关政策被中断了数十年。19世纪初,随着资本主义对中国的扩张,西方传教士再次来华,不过,这些传教士已不属于天主教耶稣会,而是属于基督教新教。第一个来华的是英国传教士马礼逊,他于1807年到达中国。此后,西方传教士陆续来华。自1808年起,马礼逊等人开始翻译《圣经》,直至1823年,一部中文全译本的《新旧约全书》终于问世。这是第一次完整地将《圣经》译成中文,在中西文化交流史上有着重要意义。除了翻译《圣经》以外,传教士在译书方面的另一项工作是编译各国史地和制度方面的书。主要有:米怜编《全地万国纪略》、麦都思编《东西史记和合》、裨治文编《亚美理哥合省志略》、郭实腊编《古今万国纲鉴》、《大英国统志》、《万国地理全集》、《贸易通志》等。这些早期新教传教士的译著无论从数量上还是从规模上,都不能与以后的译著相比,但这是近代译书的开端。这些译书成为日后林则徐、魏源等人了解世界的重要资料来源,同时也为后来的译书打下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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