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K25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1763(2001)03-0122-05 由美国监理会传教士林乐知创办的《万国公报》是一份内容多、时间长且有相当影响的教会报刊,在近代中国报刊发展史上占有重要位置。同时,因该报对宣传西学颇为热心,又不失时机地发表一些变法言论,对中国近代史上的某些重大事件,如戊戌变法等,也产生了不可低估的影响,从而引起人们的广泛注意。 一 近百年来《万国公报》研究概况 《万国公报》的研究起始于20世纪初,当时,梁启超、胡汉民诸人都曾对该报作过评论。1917年,《东方杂志》于第14卷第6、7号上连载了《上海报纸小史》一文,虽未明言及《万国公报》,但却对上海报刊的发展史作了述评。1927年,戈公振的《中国报学史》由商务印书馆出版,书中在论述近代中国报刊发展的历程时涉及了《万国公报》,但未作具体分析,内空失之过简。1933年,白瑞华出版了《中国的报刊,1800-1912》一书,该书较为详细地论述了《万国公报》的一些基本问题。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后,史学界开始注意《万国公报》,代表性的成果有何兆武的《广学会的西学与维新派》、张岂之的《论十九世纪六十至九十年代的西学》、卿汝楫的《美国侵华史》第二卷等。另外,范文澜的《中国近代史》、胡绳的《帝国主义与中国政治》、舒新城的《中国近代史资料简介》(一)、(三)也都对《万国公报》作了介绍和评论。这一时期的研究成果虽涉及了《万国公报》的西学传播等方面的内容,但更多的是从帝国主义文化侵略的角度来分析和论述的,因而影响了《万国公报》研究的深入。 20世纪70年代以来,国内外学者对《万国公报》的研究日渐增多,研究的广度和深度较前大有进展,研究的领域有新的开拓,研究的问题更加具体,研究的方法得以更新,出现了一大批颇有份量的研究成果。国外的代表成果有美国学者贝奈特的《〈万国公报〉研究指南》(1874-1883)、《教会报人在中国:林乐知及其杂志》(1868-1883)。港台方面的成果有石丽东的《〈万国公报〉与西化运动》、《林乐知与〈万国公报〉》(与李瞻合作);梁元生的《林乐知在华事业与〈万国公报〉》;黄昭弘的《清末寓华西教士之政论及其影响——以〈万国公报〉为主的讨论》;查时杰的《林乐知的生平与志事》;姚崧龄的《影响我国维新的几个外国人》;王树槐的《外人与戊戌变法》、《清季的广学会》;曾虚白的《中国新闻史》;究》(未刊稿);夏良才的《辛亥革命时期期刊介绍·〈万国公报〉》;熊月之的《西学东渐与晚清社会》;房德龄的《〈万国公报〉与戊戌变法》;于醒民的《〈万国公报〉的主笔是林乐知吗?》;朱维铮的《西学的普及——〈万国公报〉与晚清“自改革思潮”》(注:朱维铮还为《〈万国公报〉文选》撰写了一篇导言,内容与该文大同小异,故未列入。);李天纲的《基督教传教与晚清“西学东渐”——从〈万国公报〉看基督教在近代中国的传播》;叶再生的《广学会初探》;黄新宪的《〈万国公报〉与中国教育的近代化》;郑师渠的《〈万国公报〉与中日甲午战争》;王立新的《美国传教士与晚清中国现代化》;顾长声的《传教士与近代中国》、《从马礼逊到司徒雷登——来华新教传教士评传》;顾卫民的《基督教与近代中国社会》;方汉奇的《中国近代报刊史》(上册)、《中国新闻事业通史》(第一卷)、《中国新闻事业简史》;秦绍德的《上海近代报刊史论》;吴廷俊的《中国新闻业历史纲要》;丁淦林的《中国新闻事业史》;龚德才的《中国新闻事业史》;徐培汀、裘正义的《中国新闻传播学说史》;刘家林的《中国新闻通史》(上);刘惠吾的《上海近代史》;熊月之主编的《上海通史·晚清文化卷》等。回忆性的文章为江文汉的《广学会是怎样一个机构》。 二 对几个主要问题的观点综述 近百年来,尤其是20世纪70年代以来,《万国公报》的研究涉及到许多问题,在此谨就几个主要问题加以综述,以窥《万国公报》研究进展的广度和深度。(注:本部分依据的材料主要是大陆方面的有关研究成果,间或涉及了港台的一部分。国外的研究成果并未包括。) (一)关于《万国公报》的性质 勿庸置疑,近代来华传教士的最终目的便是播福音于中土,拯救他们眼中的“异教徒”而使之皈依基督。他们在华的所有活动都以此为依归。而创办报刊,在他们看来是“一个更迅速的方法”。《万国公报》作为近代来华新教传教士创办的一种教会报刊,其性质如何?换言之,其宣传的主旨何在?这是对其进行研究首先必须解决的问题。大多数研究者也都注意到了这一点。有些论者根据《万国公报》前后期的不同,认为从《教会新报》更名而来的《万国公报》“仍以传布基督教为总宗旨”,而1889年复刊后,“刊物内容的重心逐渐由普通西学转向中外时事政局”,“已变成综合性杂志”。[1-2]有的论者则指出,《万国公报》名义上是一种教会报刊,但“有关教会的新闻和阐明教义的文章却不多见”,刊物上大量刊载的是“评论中国时局的政论和介绍西方国家情况的知识性文章”,“是一个综合性的刊物”。[3-4] 从现有的研究成果看,复刊后《万国公报》的性质是研究者们争论较多的问题。夏良才、王林二人不同意上述说法。夏良才认为,复刊后的《万国公报》虽“只字不提宗教”,但“实际上它把基督教义渗透到了各个方面,溶合了基督教义、西方文化和中外时政于一体”,“始终以西教为‘最大要义’,仍是一个宣传宗教的刊物”。[5]王林指出,复刊后的《万国公报》“并非放弃了宗教说教,而是改变了宣教方式,不再单纯地宣讲教义,而是寓教于学,以政论教,在介绍西学、评论时事的文章中极力鼓吹西教为西学之源,西教为西政之本”,因而“仍是一份以宣传基督教为主旨的刊物”。[6] (二)关于《万国公报》的西学传播 近代以降,伴随着西方列强对中国侵略加深的是西学东渐局面的不断扩大。在这一过程中,近代来华传教士扮演了举足轻重的角色。他们创办的报刊既是西学东渐的产物,亦是西学东渐的重要媒介。《万国公报》之所以在近代中国社会有相当的影响,原因之一正是由于它对介绍、传播西学颇为热心。《万国公报》究竟介绍了哪些西学知识?它所传播的西学对近代中国社会产生了怎样的影响?有什么样的作用?这是研究者们普遍关注的问题。熊月之认为,《万国公报》“涉及西学的内容相当丰富,不但有关于西学著作的连载,而且消息报道、时事述评中亦有西学内容”。其所传播的西学,与专门译书机构相比,“有弱点也有优点”,“弱点是比较零碎,优点是迅速、及时、有针对性”。[7]王林通过对《万国公报》介绍的西学内容的详尽考察,指出,19世纪后期,《万国公报》是介绍西学“最为集中、最有影响的刊物”,19世纪末介绍的多为西方自然科学,涉及到天文地理、医药卫生、声光化电等多种学科,20世纪初年则以社会科学为主。由于《万国公报》传播的西学最早或较早,内容也比较全面、系统、详细、准确,所以它是“晚清西学东渐的重要媒体”。[6]夏良才分析了复刊后《万国公报》介绍的西学知识,得出结论说:“该报在复刊以后到甲午战争以前,对自然科学的介绍比较重视”,而“更多的是介绍西方社会伦理学说”,同时“很注意介绍西方资产阶级各种经济学派的理论”,包括流行于欧美的各种社会主义学说。[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