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传统文化从其实质来看亦即儒家文化,国民的伦理观念在一定程度上酷似儒家伦理 。而“信”是儒家以“仁”为核心的道德规范体系中最基本、最显著的伦理范畴之一,因此 解读儒家创始人孔子关于“信”的伦理观念,探讨它之于当今时代的启导意义自然十分必要 ,这无论对加强我国公众的伦理道德修养,推动华夏精神文明的发展,抑或建构国际伦理新 秩序,促进普世伦理环境氛围的形成,都将产生积极的影响。 一、孔子“信”伦理观念的系统分析 据统计,在《论语》中,“信”字共出现过38次,是呈现频率较高的实词之一,其含义用 作“诚实不欺”者24次,用作“相信”或“值得相信”者11次,用作“使相信”或“使信任 ”者1次,其他用法仅2次。通观其运用的情境,作为伦理概念来阐述的情况达36次之多,足 以说明孔子对“信”特别关注,后人将儒家思想综括为仁、义、礼、智、信,亦能看出其地 位和重要性。 对于孔子的整个道德体系而言,“信”虽然不象“仁”那样处在“德”的核心地位上,但 是在他看来,“信”是言不虚妄、行必求果的伦理常规,离开了“信”也就无所谓“德”, 就谈不上“仁”、“行”和“政”,这是对公共伦理的切身理解和客观判定。因为“信”是 一种普遍的存在,并贯穿于全部社会生活之中。 就“信”与“仁”的关系来看,“信”是“仁”的外部表征。“仁”乃德之根本,但它要 借 助于人际交往中“信”的程度和状态来外显,“信”与“仁”的关系是表与里、形与质的关 系。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论语·学而》)可见,“ 孝”、“弟”、“信”都应算作“仁”的表征,这即是说,“信实”在社会上同“尊老”、 “友善”品质一样接近于“仁”。当子张问仁于孔子时,孔子答曰:“能行五者(恭、宽、 信、敏、惠)于天下为仁矣。”因为“恭则不侮,宽则得众,信则人任焉,敏则有功,惠则 足以使人。”(《论语·阳货》)不仅孔子这样认为,弟子们亦同样如此。曾参就特别重 视加强“信”的修养,他说:“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 乎?”(《论语·学而》)足以说明,“信”是德性修养水平的表现形态和重要标志之一,如 果一个人不讲信用,他就在社会生存中丧失了“立仁”和“显仁”的必备资格。 就“信”与“行”的关系来看,“信”是“行”的基本前提。“信”的作用不仅表现在“ 立仁”和“显仁”上,更重要地还表现在“用仁”或“行义”中。孔子说:“人而无信,不 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论语·为政》)意思说,人若离开 了信,就不可为人,正象大车和小车离开了輗和軏就套不住牲口从而无法行进一样。孔子 看到宰予白天睡觉,发现他言过其实,于是得出一条重要的察人经验:“始吾于人也,听其 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论语·公治长》)认为一个人言行一致守 信用,才是真正有德行的人,正所谓“君子耻于言而过其行。”(《论语·宪问》)当子张问 崇德辨惑时,孔子答曰:“主忠信,徒义,崇德也。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既欲其生, 又欲其死,是惑也。”(《论语·颜渊》)显然,“辨惑”是从人的思想行为来考察其仁德的 手段,这反映了“信”与“仁义”的紧密关系,即无“仁义”就不能妄谈君子之“信”,君 子讲“信”就必须遵循“仁义”。正因如此,弟子有若在接受了孔子的教导后说:“信近于 义,言可复也。”(《论语·学而》) 就“信”与“政”的关系来看,“信”是“政”的重要手段。孔子的为政志向是“老者安 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论语·公冶长》)其中所强调的为政的一个相当重要的方面 ,就是要取得朋友的信任和支持。若作进一步考察,则可以断言,取得百姓的信任亦尤为必 要。孔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论语·学而》)就是 说,即使治理一个小国,也要对老百姓信实不欺,认真做事,不然国家就肯定搞不好。在子 贡问政时,孔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贡问:“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 ?”孔子曰:“去兵。”子贡问:“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二者何先?”孔子曰:“去食。自古 皆有死,民无信不立。”(《论语·颜渊》)显而易见,取信于民乃为政之要道,也是决定国 运的关键所在,如果达不到足以使民“信”的程度,则不宜为政。孔子曾推荐漆雕开为仕, 开答曰:“吾斯之未能信。”(《论语·公冶长》)此时,孔子为他的自明之举深感高兴。自 然,“信”与“不信”所产生的施政效果是截然不同的,“君子信而后劳其民,未信,则以 为厉己也。信而后谏,未信则以为谤己也。”(《论语·子张》)“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 。”(《论语·子路》)因此,他劝导统治者一定要对老百姓守信用,以换取他们的情感和拥 戴。据《孔子家语》记载,子路在蒲做官,按照孔子的教诲取得了很好的治理效果。三年后 ,孔子路经蒲地,一进其境,就赞口不绝:“善哉由也!恭故以信矣。”到了蒲城,又赞美 说:“善哉由也!忠信以宽矣。”到了子路的官庭内,又赞美说:“善哉由也!明察以断矣。 ”孔子对子路的成就十分满意,“虽三赞其善,庸尽其美乎!”这里孔子三赞子路,两次提 到了“信”,足以说明“信”在蒲地民众的治理中所起的作用。 应当指出,孔子的成就主要体现在他的教育工作上,其“信”伦理观念更多、更广泛地也 是在教育弟子、培养人才的实践中所形成的。由于孔子对“信”有着深入的学理研究和切身 的学习感受,所以他断然把“信”确定为教育的目标要求和基本内容,同时还把“信”作为 教育工作者的立教方法。 将“信”视为教育的目标要求。孔子把教育的目标定位在培养“士”亦即君子上,且以毕 生精力致力于此。孔子认为君子的标准之一就是有“信”和守“信”。《论语·子路》云: “ 子贡问曰:‘何如斯可谓之士矣?’子曰:‘行已有耻,使于四方,不辱使命,可谓士矣。 ’曰:‘敢问其次?’曰:‘家族称孝焉,乡党称弟焉。’曰:‘敢问其次?’曰:‘言必信 ,行必果,硁然小人哉!抑亦可以为次矣。’曰:‘今之从政者何如?’曰:‘噫!斗筲之人 ,何足算也?’”(《论语·子路》)显然,君子有三等,“行己有耻”、“宗教称孝,乡党 称弟”、“言必信,行必果”均在其中,能做到“言必信,行必果”者虽被冠以“小人”( 这里理解为无显赫地位的普通人较恰切),但仍不失为君子。唯有当时那些浅薄固执的政客 们,作为斗筲之人,是最差的一类,不能算君子。所以,孔子郑重地说:“君子博学而孱守 之,微言而笃行之。行必先人,言必后人。君子终身守此悒悒。”(《大戴礼记·曾子立事 》)“君子不失足于人,不失色于人,不失口于人。是故君子貌足畏也,色足惮也,言足信 也。”(《礼记·表记》)可见,作为君子的基本道德标准,“信”是自己对他人和社会的一 种承诺,意欲成就为君子形象决不可“无信”。不难看出,孔子在培养人才的过程中,不仅 目标导向非常明确,而且目标体系相当严密,其中达“信”是极其重要的子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