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10年来,国外的应用哲学研究有了重要的进展。英国“应用哲学学会”的《应用哲学杂志》(Journal of Applied Philosophy)从1984年创刊到1994年每年出版两期,从1995年到2001年则每年出版三期。在美国,《国际应用哲学期刊》(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Applied Philosophy)到2001年春出版了15卷。有许多有关应用哲学的研究中心成立,其中应用伦理学的中心就有十多个。出版了一批应用哲学的论著,在网上书店键入“应用哲学”,可查到相关的著作402种,其中包括B.Almond和D.Hill编的《应用哲学》,H.Shapoud著的《应用社会哲学》和M.Bradie等编的《当代哲学的应用转向》等书;键入“教育哲学”、“经济哲学”、“管理哲学”、“文化哲学”等,能查到的书更是不胜枚举,例如有J.S.Brubacher著的《高等教育的哲学》。 浏览国外应用哲学研究的概况使我联想到两个方面。一是我国的应用哲学在近10年里也有了很大的进展。我国有许多学校(如中山大学、上海交大、西安交大、中央民族大学、辽宁大学等)开设了应用哲学类的课程,出版了《应用哲学导论》(郭国勋)、《应用哲学的新视野》(陈章亮)以及讨论“经济哲学”、“管理哲学”、“教育哲学”、“体育哲学”的著作,在重要报刊上也有肯定应用哲学的文章发表。有的学校或研究所还成立了应用哲学研究室。 但问题还有另一个方面,我国现在仍有知名的哲学家不同意应用哲学的提法,在权威的哲学期刊上几乎没有探讨应用哲学的文章发表,“应用哲学”能否成立,它的对象、性质、地位、研究内容和意义等问题仍没有讨论清楚。这里,仅对应用哲学的地位谈一点个人的看法。 从词语看,把应用同哲学联系在一起就是值得推敲的,似乎可以有哲学的应用,但难 说有作为研究领域特别是作为哲学学科的应用哲学。确实,凡应用哲学均有着部门哲学的性质,而“部门”与“哲学”在逻辑上似乎就是相背的东西——哲学是关于整个世界的一般看法的学问,部门不涉及整个世界,“文化哲学”、“教育哲学”、“经济哲学”、“技术哲学”等并不探讨自然、社会和人类思维的普遍规律,基本上只讨论世界的某个局部,只涉及局部难道能算是哲学吗?! 我以为,讨论应用哲学的地位(哲学地位)首先就需要明确究竟什么是哲学或什么样的研究领域可以算作是哲学(或哲学学科)。 对于什么是哲学,已有了诸多不同的说法。最“标准”的提法是:哲学是关于世界观和方法论的学问,是对于自然、社会和人类思维的根本看法,它研究自然、社会和人类思维最一般规律。但我以为这个定义未必是不能推敲的,它可能偏于宽泛,可能使数学或复杂性和非线性理论具有哲学资格,因为它们也适用于整个世界;它也可能偏于狭窄,可能使自然哲学、历史哲学(包括历史唯物主义)丧失哲学的资格,因为它们只探讨自然或社会,主要不讨论自然和思维的管理规律,普遍性不够。 究竟什么是哲学,我同意有些学者的见解,即认为哲学是反思、再思和追思,是一种根本性的思考或穷根究底的思考,是爱智慧的思维训练,特别是剖析和确认基本概念的素质和能力。如果持这种观点,我以为就可以把所谓的“哲学问题”(指哲学问题,而不就是哲学学科)分为以下的三个层次。 最高的是“基础哲学或元哲学的问题”,是对于整个世界和人与其关系的穷根究底的思考,涉及自然、社会和人类思维的普遍性问题,研究这些问题是“元哲学”或“基础哲学”即我们常说的世界观、价值观和方法论方面的问题。 最低的是“哲理性问题”,它们往往不涉及整个世界,不具有很大的普遍性,不是“标准意义”上的哲学命题,但又不是具体的“专业性问题”,不是专业的自然科学家、社会科学家和心理学家们研究的对象。所谓哲理性问题例如有: 发展市场经济必须有利益驱动,又要有道德自律,利益驱动同道德自律怎样才能统一起来; 用计算机使复杂性问题研究成为可能,能用计算机研究清楚的问题是否就真正是复杂性问题; 从事竞技体育能扬国威,但可能伤身体,群众体育有助于身体健康,但较少能扬国威,该怎样认识竞技体育同群众体育的关系。 对所有这些问题的分析和回答都不是计算机专家、物理学教授、机械工程师或体育教练靠他们的专业知识能做到的,而需要有哲理的智慧,需要有反思、再思和追思,因而说它们是哲理性问题。哲理性问题(对非专业性问题的穷根究底的思考)不是哲学学科的一个层次,但应该看作是哲学问题(哲学性问题)的一个层次,哲理性问题的提出和思考是与哲学研究相关的。 在基本的基础哲学问题研究和相对具体的“哲理性问题”思考之间,可能还存在着一个中间层次的问题——“类哲理问题”,例如经济类的哲理性问题、管理类的哲理性问题、教育类的哲理性问题等等,对它们的研究则构成了部门哲学——中间层次的哲学,例如有经济哲学、管理哲学、教育哲学、技术哲学、环境哲学、工程伦理学、文化哲学、语言哲学、教育哲学、医学伦理学、体育哲学等,所谓应用哲学就是对某一类领域或部门及其哲理性问题的穷根究底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