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1206.5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1698(2000)06-0134-11 在《二十四诗品》作者问题的讨论中,有人寻出南宋王晞《林湖遗稿序》,序中有“该二十四品”一句,惹人注意。束景南先生撰《王晞<林湖遗稿序>与<二十四诗品>辨伪》(载《中国诗学》第五辑第45-47页。以下简称“束文”),经束先生论证,判断王晞《序》为伪托之作。我读“束文”,觉得所举证据多有不实,伪托之作的判断不可靠。特就来历相同的《菊磵集原序》《林湖遗稿序》加以考释,聊表愚见。 上篇 一、《菊磵集原序》《林湖遗稿序》的来历 为便于说明问题,交代一下《菊磵集原序》《林湖遗稿序》的来历是必要的。《四库全书》集部四收录南宋人高翥《菊磵集》。此集前有元人姚燧撰于元贞元年(1295)的《菊磵集原序》,原序后又有高氏后裔清康熙间高士奇的《后序》。《后序》曰: 菊磵……淳祐元年(1241)卒于湖上,年七十有二,葬葛岭谈家山。……余十四岁从先君子归姚江……自是住深柳读书堂者两月。堂为先曾祖讲学之所。……高氏家祠在堂之西偏,规模弘敞,堂室门庑毕具,族人子弟肄业其中。堂后楼五楹,藏当年诰勅书籍,旧刻菊磵、南仲两公诗稿及姚承旨、王学录原序,缺略不全。询诸父老,云自明嘉靖间遭倭寇焚掠,散失殆尽,亦无从得其遗本补辑之。若节推(高远)、县尉(高迈)之诗,仅存数首。又有质斋、遁翁,谱失其名,诗亦清逈。余恐残板久复漶漫,洗而录之。顷在都门,从御史大夫徐公(徐乾 学)所藏宋板书籍中,得“菊磵诗”一百有九首,合向之所录三十二首,又于他集中得十三首。顷同年朱竹垞从宋刻《江湖集》中搜示四十七首,统计重出者十二首,前后凡五七言近体诗一百八十九首。窃念先贤遗稿忍使湮没不传,遂併南仲(高鹏飞)、节推、县尉之诗同付剞劂,而附质斋、遁翁诗 于卷尾。 高士奇这段叙述的核心在于“堂后楼五楹,藏当年诰勅书籍,旧刻菊磵、南仲两公诗稿及姚承旨、王学录原序,缺略不全”几句。我们要考查的问题,这几句已点出了题目:《菊磵集》可是真的?“南仲诗”——《林湖遗稿》可信吗?“姚承旨原序”(即姚燧《菊磵集序》)是真的吗?“王学录原序”(即王晞《林湖遗稿序》)是真的吗? 为什么有些疑问?问题在于“菊磵、南仲两公诗稿及姚承旨、王学录原序”的录存者、刊布者皆是晚生数百年的高士奇一人,旁证较少;他的叙述可靠与否,值得逐项考查。待考查后自然会得出结论。 二、今见的《菊磵集》,确为高翥所作 关于高翥的生平,在元人姚燧《菊磵集原序》、清人高士奇《菊磵集后序》中有记载,《四库提要》从而有简要说明。《提要》曰: 《菊磵》一卷,宋高翥撰。翥字九万,号菊磵,余姚人,孝宗时游士也。 所谓“游士”,姚氏《原序》曰: 讳翥,号菊磵,世居越之余姚;少颖拔不羁,抗志厉节,好读奇书,厌科举学……隐居教授,师道尊严……萧然游憩,操觚咏歌。凡所交皆硕士。既而游钱塘,越金陵,浮洞庭、彭蠡……耄年耽西湖之胜……遂卒于寓舍,葬杭之葛岭谈家山。 高翥的具体生卒年代,高士奇《后序》曰: 淳祐元年(1241)卒于湖上,年七十有二。 据此可知:高翥生于孝宗乾道六年(1170)。 今见的《菊磵集》存“五七言诗一百八十九首”(见《四库》本)。这“一百八十九首”诗是怎样搜求、编辑成书的,上引高士奇《后序》已经说明,不赘。这里,我要补充说明的是:徐乾学、朱彝尊两位当时有声名的学者曾从旁协助高士奇搜寻“菊磵诗”,足见徐、朱两位是《菊磵集》成书的知情人。又,高士奇撰《后序》时,徐、朱两位都健在,这表明高士奇不敢牵扯徐、朱两位来作伪骗人。因此我认为,今存的高翥《菊磵集》,虽是经后人之手辑录而成的,但所录来自宋本、元抄本(即姚序所说的“家传”本),可信。 还有一点旁证。姚《序》说,高翥的侄儿高鹏飞,痛惜高翥叔父“文墨外遗,十亡八九,残编缀之,断简拾之,仅存百七十章,成集而家传焉。今曾孙师鲁者持其集属予序……于是书其要于卷首。”姚《序》中所记的“一百七十章(首)”,与高士奇所录存的“一百八十九首”这两个数字,共同证明一个问题:从元高师鲁到清高士奇,搜寻高翥诗,搜来搜去,两种本子数字极其相近。这也从旁证明今见本《菊磵集》是可信的,而不是高士奇伪造的。 三、“南仲诗稿”—《林湖遗稿》,仅存十九首 据宋·王晞《林湖遗稿序》、元·姚燧《菊磵集原序》、清·高士奇《后序》记载:高鹏飞,字南仲,南宋光宗“绍熙壬子,治《诗》领乡荐,其后屡屈廷试,遂弃仕进,隐居林湖,日与士大夫讲明正学”(“正学”指“理学”—笔者),并以吟咏自娱。曾为族叔高翥辑录散失诗稿,“成集而家传焉”。由此可知他有重视家族先贤遗稿的美德。在今见的《菊磵集》中,有《喜南仲侄来》一律,诗曰: 自从清晓到黄昏,间坐间眠深闭门。犹子雨中来息担,老夫灯下起开樽。 故山坟墓何人守,旧宅园亭几处存?问答恍然如隔世,若非沉醉定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