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G20;B02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7504(2001)01-0034-05 人是历史性的存在,也就是历史地变革自己和重塑自己的存在。任何一个可以称之为“时代性”的变换,从根本上说,都是人对自己的变革与重塑,也就是人的存在方式的变革。或者也可以反过来说,没有人对自己的历史性的变革与重塑,没有人的存在方式的变革,也难以称之为“时代性”的变换。人们之所以能够在时代性变换的意义上把新的世纪称作“网络时代”,从根本上说,就在于“网络”已经和正在深刻地变革和重塑人本身,即正在深刻地改变人的存在方式。这就要求我们从理论上深入地探索“网络时代”与人的存在方式变革这个重大问题。本文主要是探讨网络对人的世界图景、认识方式和实践方式的变革。 一、网络变革人的“世界图景” 网络为人们提供了一个“虚拟世界”,这是人们正在取得共识的一个提法。那么,这个由网络提供给人们的“虚拟世界”,对于人的存在来说,究竟具有什么重大意义?我认为,这个“虚拟世界”首先是变革了人的“世界图景”。 所谓“世界图景”,是人以自己把握世界的各种方式,把自在的世界变成自己的观念中的客体。例如,我们以常识的方式把自在的世界变成我们的经验世界图景,以科学的方式把自在的世界变成我们的科学世界图景。在人类发展史上,科学在人们构成自己的世界图景的过程中,起到了特别重大的作用。随着科学的发展,人们不断地变革了自己的世界图景,从而也不断地变革了自己的存在方式。值得深思的是,自1995年互联网开始普及所引起的“互联网革命”,不仅是在传统意义上变革了我们的世界图景,即以新的科学理论改变了我们的世界图景,而且是在为我们创造了一个虚拟世界的意义上变革了我们的世界图景。 互联网革命,本质上是一场信息革命。通过互联网,我们可以共享巨大的全球知识库,可以分享千千万万智慧的大脑所提供的各种知识,可以同时享用人们以其把握世界的各种方式所构成的丰富多彩的世界图景。这个世界图景,在与以往的世界图景相对比的意义上,是一个以信息爆炸为基础的世界图景。就此而言,我们可以说以往的世界图景是一个“信息有限”的图景,而网络所提供的世界图景则是一个“信息无限”的图景。在谈论人的意识时,马克思曾经说过,“它不用想象某种真实的东西而能够真实地想象某种东西”[1]。那么,在谈论网络时,我们也可以作出这样的评论,“它不用创造某种真实的东西而能够真实地创造某种东西”,即它能够为我们真实地提供关于“世界”的各种信息,为我们构成一个“全息化”的“世界图景”。 互联网和多媒体为我们提供的世界图景,不仅仅是全息化的,而且是自主化的,即主体对于互联网和多媒体所提供的世界图景具有充分的选择性。互联网和多媒体的突出特点,是它的非线性和多维互补性。网络上的世界图景是多元性的、动态性的、过程性的。它把人类历时态的认识成果“同时态”地展现给人们,它又把人类以多种方式(如常识、宗教、艺术、科学、哲学等等)把握世界的认识成果以一种方式(网上世界)展现给人们,它还把人们对世界的多个层次的认识以一个平台的方式展现给人们。它打破了时空、层次和方式的传统界限,在网上实现了时空、层次和方式的非线性联系。对于这个非线性的、多元互补的世界图景,每个电脑终端的操作主体,都具有充分的选择性。人们在自己所选择的世界图景中从事某种特定的工作、应对某种特定的事物、享受某种特定的生活,同时,又在这个多元互补的世界图景中不断校正、充实、更新自己对“世界”的理解。 互联网和多媒体所提供的全息化的、非线性的世界图景,不仅仅是使人们占有了空前巨大的信息,并对信息具有充分的选择性,最重要的是在于,人们在互联网和多媒体的世界图景中,获得的是一个“创意”性的世界图景,即是主—客互动的世界图景。在谈到人的认识时,列宁曾经指出,“人给自己构成世界的客观图画”[2]。这就是说,人的认识并不仅仅是反映世界,而且依据人对世界的要求而创造人的世界图景。但是,这种观念中所形成的“人给自己构成”的“世界的客观图画”,或者是以“观念”的形式构成的,或者是以某种特定的文化形式(如科学意义上“蓝图”、文学意义上的“形象”等等)构成的,总是表现为主—客二元对立的形式,即:一方面是反映的“客观图画”,另一方面是创造的“客观图画”,这两个“客观图画”是对立的。然而,人们在互联网和多媒体上所获得的世界图景,则是主—客互动的产物,即:一方面是网络所提供的巨大的全球知识库,另一方面则是搜索、选择、处理信息的电脑终端的操作主体。主体依据自己的特定的需要(认知的、价值的或审美的需要)和特定的“逻辑”(理性的或直觉的逻辑)而创造性地重组各种信息,从而以创造性的方式“给自己构成世界的客观图画”。 二、网络变革人的“认识方式” 网络不仅以信息爆炸的方式把“全世界的知识都可以声色俱全地通过电话线或者电缆像自来水一样廉价和方便地流进你家”,从而为我们提供瞬息万变的世界图景,而且从认识对象、认识手段、认识主体的思维方式以及认识活动中的主体间关系等方面,深刻地变革了人的“认识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