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的真正本质是创新

作 者:

作者简介:
李士坤(1937-),男,河北保定人,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哲学原理研究。北京大学哲学系,北京 100871

原文出处:
《暨南学报》:哲社版

内容提要:

长期以来人们对认识的研究和了解只是侧重于反映和求真,对于认识是创造和求新则有所忽视。作者根据现代科学技术和生产的发展对人的认识的推动,从欧洲哲学发展的历史,阐述了认识的真正本质是创造和求新。文中特别提出创造是属于意识的,并对此进行了深入的论述。意识即思维在本质上自由的,思维的自由是创造之母。


期刊代号:B1
分类名称:哲学原理
复印期号:2001 年 04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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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图分类号]B01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5072(2001)01-0014-008

      认识不仅是反映,更是创造;不仅是求真,更是求新。但长期以来人们对认识的研究侧重于反映和求真,对于创造和求新则研究不够,甚至有所忽视。在科学发展突飞猛进、日新月异的今天,在创造求新越来越成为各民族国家生存、发展的基础的现代,理论思维要不落后于时代,哲学的研究必须突破原来轨道。开辟新的方向。这个新方向的主要内容,我以为便是对认识是创造、是求新的研究。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对创造性思维有了一定的研究和认识,但主要偏重于思维方法;对于认识本身就是创造、就是求新这点还未引起足够的重视。为了说明这一点,并阐明认识本身的创造性,本文拟从以下三个方面进行论述:欧洲近代认识论的进展和不足;认识的真正本质是创造和求新;创造是属于意识的。

      一

      应当承认,关于人的认识能力、认识的实质和过程,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其复杂性的原因不仅在于:即使在今天人们对于人自身特别是人的大脑了解还很少,还弄不清楚人脑进行认识的实在过程;而且还在于人的认识是随着人脑和实践的发展而不断发展着的。在不同的时代里,哲学对这个问题的研究及其解答是不同的。不过从总体上看,不论哲学家们看法如何分歧,他们对这个问题的解答都同那个时代的生产和科学技术发展水平密切相关。近代欧洲从15世纪起,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在一些国家就开始产生并逐渐发展起来,它动摇了封建主义的经济基础,使得生产有了较快的增长。随着生产的发展,科学技术也迅速地发展起来,天文学、地质学、物理学、生物学等都取得了重大进展,其中特别是数学和力学达到了几乎完善的地步,对当时的哲学认识论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回顾这一段哲学认识论的发展,对于研究今天哲学认识论的发展的新方向,是会很有启发的。

      英国是近代欧洲唯物主义的发祥地,培根是它的创建者。英国之所以成为近代唯物主义的发祥地,根本原因在于它的资本主义经济发展比较快,早在16世纪下半叶,资本主义的工场手工业已成为英国国内一种有代表性的生产方式。经济的发展,有力地促进着实验自然科学的进步。这一切极有利于人们大力开展对阻碍人的认识发展的经院哲学和旧的宗教神学的批判,培根就是这一批判的代表。培根作为英国资产阶级和新贵族利益的代言人,极力主张发展科学技术,推崇知识。他认为,在所能给予人类的一切利益之中,最伟大的莫过于发现新的技术、新的才能和以改善人类生活为目的的物品;他提出“人的知识和人的力量结合为一”,“达到人的力量的道路和达到人的知识的道路是紧挨着的,而且几乎是一样的”。[1](P345、347)与此同时,他对经院哲学展开了声讨和批判,指出经院哲学“只富于争辩,而没有实际效果”,“能够谈说,但它不能生产”。他把它比喻为古希腊神话中的斯居拉女神——她虽然具有一个处女的头脑,但却没有生育的能力。在批判经院哲学的基础上,培根在欧洲近代哲学发展史上最先提出了一条唯物主义的认识路线。他在这方面的主要贡献是提出面向自然,新生感性经验;确立了知识和观念起源于感性世界的原则。

      培根的唯物主义经验论虽然是对经院哲学的重大突破,但从认识论的角度来看问题,培根的经验论是粗糙的,后来经霍布斯、特别是洛克把这种经验论系统化和理论化了。洛克不仅详细论证了培根和霍布斯的唯物主义经验论的原则,即基于感觉经验基础上的人类认识的发展过程,而且建立并完成了自己经验主义的认识论体系,他在历史上留下里程碑性的论著《人类理解论》,对后世产生的影响是巨大的;他的著名的“白板”说至今仍常被人们提到。他说:“我们可以假定人心如白纸似的,没有一切标记,没有一切观念,那么它如何会又有了那些观念呢?……我可以一句话答复说,它们都是从‘经验’来的,我们的一切知识都是建立在经验之上的,而且最后是导源于经验的。”[2](P68)

      但无论是培根还是洛克,他们的认识论都未能摆脱形而上学世界观的影响;相反,他们通过经验论认识论原则的研究还进一步强化了这种世界观。恩格斯对此曾作过非常深刻的阐述,他指出,正因为近代欧洲唯物主义哲学是建立在近代自然科学的基础上。因此,它一方面对自然界的认识比古希腊哲学是深入了。细致了,精确了;但另一方面,它在深入的同时却忘记了整体;在追求精确的同时却忘记了运动和变化。恩格斯写道:“真正的自然科学只是从15世纪下半叶才开始,从这时起它获得了日益迅速的进展。把自然界分解为各个部分,把各种自然过程和自然对象分成一定的门类,对有机体的内部按其多种多样的解剖形态进行研究,这是最近400年来在认识自然界方面获得巨大进展的基本条件。但是,这种做法也给我们留下了一种习惯:把自然界中的各种事物和各种过程孤立起来,撇开宏大的总的联系去进行考察。因此,就不是从运动的状态,而是从静止的状态去考察;不是把它们看作本质上变化的东西,而是看作永恒不变的东西;不是从活的状态,而是从死的状态去考察。这种考察方法被培根和洛克从自然科学中移植到哲学中以后,就造成了最近几个世纪所特有的局限性,即形而上学的思维方式”。[3](P359-360)这种思维方式只强调感性经验和归纳的重要性,而轻视、甚至忽视理性在认识中的作用;即使有时也提到理性,他们的理解也是粗浅的、甚至是不准确的。如洛克虽然认识到知识的增加和扩展不能没有概括和抽象,但他所理解的概括和抽象只是把同一类的具体观念中的“共同成分”保留下来,而将其“特别成分”去掉;认为在这一过程中“未曾在任何新的创造”。经验论在强调认识是反映这点上是有功劳的,但它所说的反映是机械的、没有生命的,没有任何能动性和创造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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