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危机(1958—1963)的研究动态和新解密档案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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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刘得手 南京大学国际关系研究所博士研究生。

原文出处:
世界历史

内容提要:


期刊代号:K5
分类名称:世界史
复印期号:2000 年 09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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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58—1963年,东西方在欧洲的冷战再次聚焦于柏林,围绕西方驻军在西柏林的去留这一核心问题,以美苏为首的两方针锋相对。与此相关,在对德和约的缔结、柏林的交通管理、东德的承认、德国的统一以及欧洲安全等问题上,双方也各执一词,僵持不下。为了所谓不可退让的利益,彼此都宣称不惜一战,这就造成了危机的局势,即柏林危机。这场危机自1958年11月苏联照会美、英、法三国,提出将西柏林变成非军事化自由城市之时起,时紧时松,持续了近5年之久。 这场危机对冷战的进程,对北约集团内部的关系,尤其是对美德关系产生了重大的影响。国外学者对这场危机一直十分关注,从60年代中期至今,有关柏林危机的研究成果源源不断。值得注意的是,美国国务院《美国对外关系文件,1958—1963》解密,其中4卷《柏林危机,1958—1963 》档案先后于1993、1994年公开出版,这对研究柏林危机,尤其是研究美国对柏林危机的政策提供了很有价值的原始材料。

      一、60年代中期至80年代中期国外研究柏林危机的状况

      60年代中期至80年代中期,西方对柏林危机的研究多以专著的形式出现,强调在美苏对峙的冷战背景下研究柏林危机,挑战与反应是这一时期研究的基本模式,这一模式突出了苏联的威胁及西方遏制苏联扩张野心的必要。由于当时的研究处于东西方冷战这一国际政治背景之下,因此,他们的研究不可避免地带有浓厚的意识形态色彩。

      70年代,西方出版了两部关于柏林危机的专著,它们是罗伯特·斯拉泽的《1961 年的柏林危机》和杰克·希克的《柏林危机, 1958 —1962》。斯拉泽分析了来自苏联方面对柏林危机的影响因素,他认为,苏联领导层在基本政策问题上存在着不可调和的分歧,其内部因此发生了严重分裂,这种状况造成了对柏林危机的影响。在柏林问题上,赫鲁晓夫的副手柯兹洛夫奉行比赫鲁晓夫强硬的路线。斯拉泽进一步认为,柏林危机期间,苏联政策的变动、忽冷忽热的表现以及发出最后通牒又使之延期,这些都是由于克里姆林宫内部权力斗争的结果。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赫鲁晓夫需要跟领导层内的强硬派协调立场。但斯拉泽孤立地研究1961年的柏林危机,马丁·J.希伦布兰德认为这是不妥当的(注:转引自马丁·J.希伦布兰德主编:《柏林的未来》(Generaleditor:Matin S.Hillenbrand,The Future of Berlin),蒙特莱尔1980年版,第17、13页。)。对此笔者也有同感。希克认为,赫鲁晓夫挑起柏林危机的动机是阻止西德重新武装,尤其是西德的核武装。但由于赫鲁晓夫讹诈的步子迈得太大,在古巴部署导弹,对此,肯尼迪政府作出了坚决的反应,迫使苏联核设施撤出古巴。古巴导弹危机的结局使赫鲁晓夫不敢再在柏林问题上轻举妄动。这样,由于恐惧导弹而引起的柏林危机就由一场真正的导弹危机而结束。希克对美国以谈判为手段处理柏林危机提出批评,并将责任过多地归咎于杜勒斯。他认为美国是在受胁迫的情况下率西方盟国参加对苏谈判的,谈判挫伤了大西洋联盟(注:杰克·M.希克:《柏林危机,1958—1962》(Jack M.Schick,The BerlinCrisis 1958—1962)第16卷,费城大学出版社1971年版,第207、 240页。)。其实,希克对杜勒斯的批评是不恰当的,因为杜勒斯的国务卿一职早在1959年4月就由赫脱接任,他也于当年5月就病逝了,而当时苏、美、英、法四国解决德国问题、柏林问题的日内瓦外长会议(1959年5月11日—8月5日)则刚刚开始不久。

      柏林危机延续的时段长、事件多,便于学者选取其中的某一事件进行详细研究,如迈克尔·比奇洛斯的《五·一节艾森豪威尔、赫鲁晓夫与U—2事件》(以下简称《五·一节》),德国学者霍诺雷·加塔道尔的《肯尼迪与柏林墙危机》,诺曼·盖尔布的《柏林墙》等(注:诺曼·盖尔布:《柏林墙》(Norman Gelb,The Berlin Wall — Kennedy,Hrushchev and a Showdown in the Heart of Europe),纽约1987年版。)。柏林危机期间当政的西方元首回忆录中对柏林危机也都有论及,如艾森豪威尔的《缔造和平》、阿瑟·施莱辛格的《一千天:肯尼迪的白宫岁月》(以下简称《一千天》)、麦克米伦的《乘风破浪》(注:哈罗德·麦克米伦:《乘风破浪》(Harold Macmillan,Riding theStorm),纽约1971年版。)。

      在艾森豪威尔执政期间,U—2飞机事件(1960年5月1日)影响较大,因为它的直接后果是导致旨在解决德国问题、柏林问题的巴黎高峰会议(1960年5月16日)的破产。对此,比奇洛斯在1986 年出版的《五·一节》一书中认为,艾森豪威尔对派遣间谍机一直疑虑重重,苏联方面也曾几次提出抗议,但在1959年9月“戴维营”会谈期间, 赫鲁晓夫并没有提及这个问题。比奇洛斯的结论是,一定程度上U—2事件破坏了巴黎高峰会议,苏美两国政府对此都难辞其咎(注:迈克尔·K.比奇洛斯:《五·一节 艾森豪威尔、 赫鲁晓夫与U —2 事件》(Michael K.Bechloss,May Day Eisenhower,Khrushehev and the U—2 Affair),纽约1986年版,第125、215、380页。)。 艾森豪威尔在其回忆录《缔造和平》中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实行U—2侦察计划实属必要,这是出于对美国安全的考虑。巴黎高峰会议即使举行了也注定要失败,只会给自由世界带来更大的幻灭,赫鲁晓夫将利用这个失败为借口,取消他的莫斯科之行,U—2事件使这更简单了(注:德怀特·D.艾森豪威尔:《缔造和平》(Dweight D.Eisenhower,Waging Peace ), 纽约1965年版,第544、588页。)。对于U—2计划,艾森豪威尔所表现的态度明显比比奇洛斯在《五·一节》一书中所认为的要强硬。但艾森豪威尔却掩饰了U—2事件与巴黎高峰会议破产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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