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对阿拉伯地区很早就有了解,《史记·大宛传》和《前汉书·西域传》所记的条枝就是阿拉伯。唐宋的中国古籍称阿拉伯为大食国,元史中称为天房或天堂,明史则分为天方、默德那、阿丹互不通贯。 鸦片战争以后,中国有识之士在“开眼看世界”,观察世界风云变幻时,也注意到了阿拉伯地区,并多有记述。当时,阿拉伯被视为中国周边地区,因此对它的记述与边疆史地研究紧密相联。 鸦片战争期间,林则徐不仅提出了“开眼看世界”的主张,并且积极从事世界形势的了解与各国史地的研究,曾译辑有《四洲志》一书,叙述了世界30多个地区和国家的历史与地理概况,是中国近代第一部较为系统介绍世界史地的译作,被称为“新地志之嚆矢”。《四洲志》第六、七两节集中介绍了阿拉伯地区,称为阿丹国,注为阿兰、阿腊比阿、曷刺比亚。在历史方面从穆罕默德(记为马哈墨)创立伊斯兰教写起,着重介绍了18世纪瓦哈比教派运动,将其教派创始人瓦哈布译为洼都阿比哈。在地理部分介绍了阿拉伯地区的地理位置、地势地貌、物产、风俗习惯。在结尾部分特别记述了阿拉伯地区在学术和文化方面的成就,对此写道:“复又著辑论种类、论仇敌、论攻击、论游览、论女人,以至小说等书,近有小说一千零一夜,词虽粗俚,亦不能不谓之无才”。文中最后几句很可能是中国关于《一千零一夜》(《天方夜谈》)最早的介绍。有的学者认为清末翻译家周桂笙在中国最早介绍了《一千零一夜》,此说不确。(注:详见胡从经著《晚清儿童文学钩沉》,少年儿童出版社,第153页。) 徐继畲在他1848年刊行的《瀛寰志略》一书的第三卷中的有关章节中记述了阿拉伯。徐氏首先列举了阿拉伯的九种译名,接着他把阿拉伯称作“回教初兴之国”,指出这里的商旅必须整队而行,否则有被抢劫之虞,枣为大宗产物,人和牲畜皆以枣为食物;还产名马,主人把马当作儿子一样爱护和驯养,这种健马可日行五六百里;这里的骆驼特别优良,驮运重货能走很远程;本地也产咖啡,远销欧洲各国。徐氏对摩哈麦(即穆罕默德)的生平和伊斯兰教以及阿拉伯帝国的兴衰都作了相当准确的概述。徐氏敏锐的觉察到西方商业国家对阿拉伯地区的影响,指出阿曼的木甲(今译马斯喀特)已变成了富商所管理的重要港口,它与英国、美国签订了商业协定,亚丁这个红海口的小岛,已被英国占据。徐氏在有关阿拉伯的记述末尾,还特别提到阿拉伯与中国的历史关系,指出阿拉伯在明代多次通过西域的陆路向中国进贡,郑和也访问过阿拉伯。徐氏的这些记述,比较清晰的勾画出在中国或汉文化圈以外,阿拉伯地区也存在着另外一种有自己独立发展进程的社会文明。 成书于咸丰十二年(1852年)魏源编辑的《海国图志》百卷本,第二十四卷有两节专述阿拉伯史地。在“阿丹国”这一节中,除了转录了林则徐辑《四洲志》有关内容之外,还辑录了西人编的《万国地理全图集》《地球图说》《外国史略》等书的一些记述,其内容大大超过了《瀛寰志略》。在《西印度西阿丹国沿革》这一节中,辑录了《后汉书》《新唐书》《明史》《瀛涯胜览》《瀛寰志略》有关记述,展现了中国与阿拉伯的历史关系,把这一关系追溯到了汉代。《海国图志》安排有专节“各国回教总考”和“天方教考”(上、下),对天方教的沿革、信仰、仪制、教义进行综述。魏源对天方教持宽容的态度,承认其创始人是“圣人”,指出天方教“大旨亦无恶于世教”,其教义教旨在“劝善惩恶”,以“教化”作为统治人民的一种手段。 从光绪初年起,中国开始有驻外使和旅外人士出国,他们在观察世界形势时,注意了阿拉伯的情况,他们途经亚丁时,记有见闻。(注:详见《清末旅外人士亚丁见闻录》载《阿拉伯世界》第1995年第3期。)他们对整个阿拉伯地区也有记述。 驻英法使节郭嵩焘的光绪三年(1877年)四月初一的日记中,提到回教分逊里(逊尼)和希亚(什叶)两派。两派相争不已,传入中国以逊尼派为主(注:郭嵩焘:《伦敦巴黎日记》,《走向世界丛书》,岳麓书社,第195页。)。郭氏在光绪三年五月二十日的日记中,转录了英国探险家斯丹雷(1841-1904年)关于回教何以不食猪肉的原因和回教较耶苏教为胜的看法。关于后一问题,郭氏记道:“回教,一天而已,耶苏教有天父,天兄,是三也。回教终日守之;耶苏七日礼拜诵经,是余日皆在教外也。且耶苏陈义过高,如有人怨我,回教言如此能恕之,能不记存于心,则天必佑之,耶苏则直言须更喜爱,则陈义过高之说也。”(注:郭嵩焘:《伦敦巴黎日记》,《走向世界丛书》,岳麓书社,第237页。) 光绪十二年(1886年)随刘瑞芬出使英国的邹代钧在赴欧途中写有《西征纪程》,邹氏在纪程中的第二十八至三十三节专门记述了阿拉伯(注:辑入《小方壶斋舆地丛钞》第十一帙。)。邹氏根据中国古籍介绍了阿拉伯帝国的兴衰,对元代时期阿拉伯国家历史沿革介绍尤详。由于邹氏出生于地理学世家,对地理学颇有研究,因此对于阿拉伯位置、地理区分,物产的记述都很准确。他注意到西方国家对阿拉伯地区的染指,对此他写道:“光绪初年英吉利之亚丁长官与阿曼长官立约约会定属阿曼的索哥德拉岛北岛当自保之,无令他邦侵据,但近时英人以阿曼人不能守,遂收为属岛。”邹氏还记下了英人侵占亚丁岛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