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源是站在近代中国资本主义现代化进程的起点上最先具有对外开放意识的、爱国主义的启蒙思想家,是鸦片战争后中国开始发生剧烈变动时期的地主阶级改革派经济思想承先启后的代表人物,是中国近代经济思想的开拓者。他的经济思想反映了中国历史新纪元开端的追求资本主义现代化的历史发展的新趋势,成为尔后洋务派创办新式工业的理论先导,成为资产阶级改良派经济思想的直接前驱,为拉开中国近代经济思想史序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作为新旧历史交替之际站在历史前沿的经济学家,魏源的经济思想不仅在中国近代经济思想史上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而且对于我们今天的改革开放具有重要的启迪意义。 一、魏源经济思想的哲学基础 魏源的进步经济思想是建立在他的进步哲学思想的基础上的。他非常重视《公羊春秋》、《周易》和《老子》中的变易思想,这种思想经过他的推衍阐发,成为他的社会改革思想的理论基础。 关于魏源的经济思想的哲学基础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 (一)认识论的唯物倾向。 1.行是知的来源。知和行的关系,是中国哲学史上长期聚讼纷纭的问题。在这个问题上,魏源主张先行后知,不行则不知。他说:“及之而后知,履之而后艰,乌有不行而能知者乎?”(注:魏源:《学篇二》。)他强调“及之”、“履之”在认识过程中的地位和作用,说明人们对客观事物的认识,一定要主体与客体相接触才能获得;没有行则不可能有知;在知行关系上,行是知的来源和基础。 2.批判“生而知之”的先验论。魏源对“生而知之”的先验论进行了批判,否认有先天的、超经验的所谓“知识”。他指出:“圣其果生知乎?安行乎?孔何以发愤而忘食?姬何以坐而待旦?文王何以忧患而作《易》?孔子何以假年而学《易》乎?”(注:魏源:《学篇三》。)他指出封建社会历来尊为偶像的三位“圣人”的知识也是经过长期刻苦学习而获得的,而决不是“生而知之”。 3.批判汉学和宋学脱离实际。在清政府大力倡导的程朱理学的思想统治下,当时的汉学家醉心于对古代经史典籍进行考证,宋学家则只读心性书,挖空心思琢磨程朱义理,都不敢正视社会现实问题。魏源斥责宋学脱离实际,“民瘼之不求,吏治之不习,国计边防之不问”,“上不足制国用,外不足靖疆圉,下不足苏民困。”(注:魏源:《学篇一》。)同时抨击烦琐的专注于训诂的汉学,指出它只能“锢天下聪明智慧尽出于无用之一途”(注:魏源:《武进李申耆先生传》。)。他呼吁关心国事和民众疾苦,提倡“贯经术、故事、文章于一”(注:魏源:《两汉经师今古文家法考序》。)和“以经术为治术”(注:魏源:《学篇九》。)的正视现实问题的学风。 (二)辩证法的因素。 魏源的哲学思想中包含有辩证法的因素,他提出:“天下物无独必有对。”(注:魏源:《默觚·学篇》。)又说:“有对之中,必有一主一辅,则对而不失为独。”(注:魏源:《默觚·学篇》。)这就是说,天下的事物没有单独存在的,必然包含着对立的方面;而且对立的双方必然有主次之分,这样虽然包含着对立的方面,而仍然不失为统一的事物。他还观察到事物矛盾的同一性及矛盾的转化,他说:“消与长聚门,祸与福同根,世事、物理,包括学问,都包含着这个道理”,“屈之甚者信必烈,伏之久者飞必决”。(注:魏源:《默觚·学篇》。)承认客观事物中包含着矛盾,矛盾的斗争引起变化发展,世界上没有什么永恒不变的事物,这是魏源变法改革的重要理论依据。 (三)进化的历史观。 魏源针对宋明理学复古倒退的观点,利用《公羊春秋》“微言大义”的方法,提出一些进化的历史观点。他说:“三代以上,天皆不同于今日之天,地皆不同于今日之地,人皆不同于今日之人,物皆不同于今日之物。”(注:魏源:《默觚·治篇五》。)因此,他提出:“执古以绳今,是为诬今;执今以律古,是为诬古。诬今不可为治,诬古不可语学。”(注:魏源:《默觚·治篇五》。)他痛斥那些抱残守缺、泥古不化的守旧派说:“读黄、农之书,用以杀人,谓之庸医;读周、孔之书,用以误天下,得不谓之庸儒乎?”(注:魏源:《默觚·学篇》。)他认为,不顺应历史变化而为的人是不可以“语学”,不可以承担治理国家的重任的。 二、经济思想的基本观点和经济变革主张 中国近代经济思想是在以鸦片战争为契机由自然经济向商品经济、由封建主义生产方式向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由传统农业文明向现代工业文明开始转变之际逐渐产生、发展和形成起来的。魏源的经济思想正是这一时代大变革的开端在经济思想这一意识形态领域最初的反映:魏源以传统的经济思想范畴为载体对之赋予新的解释并加以修正,为他的经济变革主张提供了理论依据。 (一)“本”、“末”关系的新解和修正。 “本”和“末”的关系问题,其实质是对封建自然经济和商品经济的态度问题。“重本抑末”思想是自然经济形态的反映,也是中国封建社会两千年来一直占支配地位的观点。到了近代初期,地主阶级顽固派仍然敌视商品货币经济的发展,墨守“重本抑末”的教条。地主阶级改革派虽然也同样视农业为“本”并主张“重本”,但是,时代的变化却使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并不主张或并不强调“抑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