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谁?我们要做什么?

——从“自恋”一文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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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出处:
中国摄影报

内容提要:


期刊代号:J7
分类名称:造型艺术研究
复印期号:2000 年 03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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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人话”

      读着一璜先生的文章(指《中国摄影界有一种病叫“自恋”》,以下简称《自恋》,不由得联想起鲁迅先生一篇短文的标题——《人话》。今天,如果说某某的文章写得“不像人话”,对方甚至可以因此将你告上法庭。可是,即便在摄影圈儿内,我们也早已习惯了各种官话、套话、空话甚至假话,读着这样一篇可称之为“人话”的文章,反倒有耳目一新之感了。

      《自恋》一文的确是大实话,实得甚至不像推敲而成的文字而更像朋友之间酒后的直抒胸臆。正因其直言无忌,才说出了不少人人都有同感却不便说或不能说的话。以“自恋”为题,其视角和论说都相当尖锐。关于摄影评论的文风,自然可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笔者以为,对待这个问题的基本态度应该是保持平和与宽容。相对于许多无关痛痒的文字,我倒愿意经常读到这样不无偏激却直抒胸臆的文章。

      诚然,真话还远不意味着真理。一璜先生对摄影圈中种种自恋之态的描述不可为不准不透。但是,其生动描述的毕竟是摄影圈中众生态的一种表相,文章中涉及的关于历史、传统、职业心态乃至在商品大潮中摄影者的定位与追求等诸多问题,却远不是用“自恋”一词能批判透彻的,在痛快淋漓的批评之后,对于这些问题的深入思考也许只是刚刚开始。

      二、一言难尽的“摄影圈”

      很难说清“摄影圈”究竟是怎样一个圈,从广泛的意义上讲,只要肯花钱买一台过得去的相机,把曝光、构图、影调等等概念大致弄明白,再由着自己的兴趣拍上几十几百个胶卷,隔三差五地投投稿、发发片,参加一下“摄影圈”里的活动,自然就有人将你视为圈儿里人。天长日久,如果再有幸拿几个奖、加入某一级的摄影协会,那么被别人或自己看作摄影家也说不定。不过一般情况下,这样的“土摄影家”是难入“专业人士”法眼的。在“专业人士”那里,有个很现成的称呼,称之为“业余爱好者”。不知何故,这个词从“专业人士”口中说出来,总会让人感到一种相当居高临下的味道和十足的优越感。

      所谓的专业人士从单纯的意义上讲,应该是指具有某种专门技能并以此为职业的人,换句话可以理解为以摄影为职业靠摄影吃饭的人。不知何时起,这个中性的词同摄影联系起来就具有了明显的褒义,成了身份、水平的同义词。而在某些人眼中,这个概念几乎可以同摄影记者等同起来。虽然商业摄影师、自由摄影师也以摄影为职业,但有相当多的专业人士不肯承认他们为专业人员。好听一点的称呼叫“职业摄影师”,或者干脆叫摄影匠或照相匠更痛快一些。

      以摄影这一点而论,我们的摄影圈就是由少数专业人士和广大业余爱好者以及一小部分略显“形迹可疑”的职业摄影师所组成的。除了摄影这一点外,摄影圈的成分殊难确定。上至将军部长下至贩夫走卒,三教九流各色人等都可跻身其中,完全可以看成是今日社会的一个缩影。每个人的生活心态、职业习惯乃至价值标准,在这个圈里当然都会有截然不同的体现。社会的种种变化、流行难免会时时折射到这个摄影圈里来,包括“自恋”在内诸多种种心态,其实都不单纯是摄影圈内的事。说句有点儿得罪人的话,就笔者较熟悉的美术界来看,这种“自恋情结”比之摄影圈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怕麻烦的话,可以举一个例子,在商品社会发展到某一阶段上,腐败似乎是一个很难回避的问题。在摄影圈里,有多少以权谋私、拉帮结派的现象,本人无案可查,不敢妄言。但相信任何人也不会乐观地断言,上述现象在摄影圈根本不存在吧。不过,是否因此就有理由说“中国摄影界有一种病叫‘腐败’”呢?即使这样说了,这种说法又有多大的准确性和意义呢?

      读《自恋》一文,可以强烈地感受到一璜先生对诸如角色错位、权欲膨胀、以势压人、固步自封之辈由衷的憎恶。请恕笔者直言,类似的“大腕”们,无论哪个圈子都不算稀有,笔者实在不敢指望摄影圈能在多大程度上独自净化起来。

      三、我们的选择

      走出了大一统的局面,多元化的格局可以说是今日社会的一个最明显的特征。也许每个人都在寻找着自己的位置,重新确定自己的方向。多元就意味着宽容。即使你认为自己的想法与做法有十二万分的正确,也不能以此为理由对别人加以断然否定;多元意味着平等,你的追求再崇高,也不能要求全体拿相机的人都向你看齐。任何人都可以花钱买到一台相机,相机后面的脑袋却依然千差万别,你可以怀着崇高的人文热情和深远的社会使命感,以相机来关注社会乃至关注人类的生存状态,别人同样可以用相机以成套路成批量的商业操作来大把大把地赚钱。

      在一个习惯以钱来衡量价值的社会里,更具人文意识的精神追求,往往因缺乏尽快换取现金的能力而显得处境十分尴尬;相形之下,急功近利的短期行为倒常常因为获利迅速而显得从容自在。同十年前相比,摄影人对“耐得住寂寞”的理解绝不会像今天这样深刻而又具体。如果说十年前名气和影响还更多地属于无形资产,那么在今天,它们往往更意味着衣食住行乃至相机胶卷等等“有形资产”。应该说,在这个时代里,坚持自己的追求是需要更多的勇气和毅力的。在一片浮躁之中,选择精神的需要或是获利的需求在相当程度上还是个人的自由。如果你相信自己精神追求的价值,那么首先要做的是保持人格的独立与冷静。面对浮躁的情绪,更好的状态应该是保持冷静而并非一同浮躁;对许多自恋成癖的人,既不必仰其威仪也没有必要闹得不可开交,非要与之争个是非高低不可。比如说参加影赛影展,既不必将其视为唯一途径,千方百计削足适履投其所好,也没有必要为保持个性将其贬得一文不值。在炒作的烟雾散尽之后,剩下的未必就是“焦黑清冷”,有价值的东西更应该有信心经得住时间的检验。在商业的喧嚣和急功近利的操作面前,崇尚精神追求的人,倒更需要一份平和与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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