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马克思自然理论对当代生态伦理学的启示

作 者:

作者简介:
方盛举(1969-),男,云南大学公共管理学院讲师; 李韬(1978-),男,云南大学公共管理学院硕士研究生。(云南 昆明 650091)

原文出处:
学术探索

内容提要:

马克思自然理论是以人与自然辩证关系为中心内容的科学体系,它批驳了那种把自然、人、社会相互孤立起来的观点,揭示了自然与人、自然与社会、自然与历史之间的相互依存、相互作用的辩证关系。马克思自然理论对当代生态伦理学有重要启示;它为当代生态伦理学的发展提供了理论支持;它克服了人类中心主义与生态中心主义的狭隘观念,不但为建立全新的生态伦理学,而且为建立人与自然真正的和谐关系提供了思想方法。


期刊代号:B8
分类名称:伦理学
复印期号:2000 年 12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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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代生态伦理学(Eco-ethics)是以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发展为要旨的一种伦理思潮;作为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重要组成部分之一的马克思自然理论则是以人与自然辩证关系为中心内容的科学体系。然而,值得深思的是,在面临着严重生态危机的今天,诞生于100 多年前的马克思自然理论这棵参天大树还能为其生态伦理学的传播、发展提供一些有益的启示吗?本文力图对这个问题进行一些初步的探讨。

      一、引言:新生存意识——生态伦理学

      生态意识的苏醒:以近代机器大生产为标志的工业文明将人类推进了一个历史上极为丰饶发达的社会,然而,这种建立在大量生产——大量消费——大量废弃的“资本的逻辑”之上、视人类为自然之主人,对自然无限索取,不加补偿的文明图式所带给人类的并非全是福音。随着工业文明向全球的推进,环境恶化、资源匮乏、生态失衡等等,已经成为危及人类生存的全球性问题。严峻的现实终于唤醒了人们的生态意识,使人们深刻地认识到:环境不是人类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原材料供应基地,它是人类生存的基础。濒临失衡的地球迫切需要一种能平衡人与自然关系的全新的生存意识。

      生态伦理学之内涵:生态伦理学就是在人们对近代工业文明所酿成的生态危机的哲学反思中应运而生的一种革命性伦理思潮。其首要特征就是将道德关怀的视野从人扩大到整个自然界,研究人对自然的伦理关系,以及受人与自然关系影响的人与人之间的伦理关系。正如美国哲学家罗尔斯顿在《存在生态伦理学吗?》一文中指出的那样,生态伦理学是一种新的伦理学,它以生态科学的环境整体主义为基点,依据人与自然相互作用的整体性,要求人类的行为既要有益于人类生存,又要有益于生态平衡。他说:“旧伦理学仅强调一个物种的福利;新伦理学必须关注构成地球进化着的生命的几百万物种的福利”[1]。 这是新旧伦理学显著的区别。

      面临的质疑与挑战:生态伦理学自20世纪60、70年代诞生以来,便因其极为重大的现实意义而倍受有识之士的关注,并在全球范围内得到了热烈的响应。然而,在当代生态伦理学迅速传播、发展的同时,也正面临着一些问题的质疑和挑战。其中最为主要的则表现在如何认识马克思自然理论与当代生态伦理学的关系这一问题上。为方便论述,让我们先按历史的顺序来考察一下马克思自然理论的相关内容。

      二、考察:马克思有关自然的理论阐述

      马克思学生时代对自然的理解:马克思中学时代的首批论文,如《论宗教问题作文》(1835)、《青年在选择职业时的思考》(1835),可谓是其思想发展的起点,在这些文章中,他首次谈及“自然”的概念。在《青年在选择职业时的思考》一文中他这样说道:“自然本身给动物规定了它应当遵循的活动范围,动物也就安分地在这个范围内运动,不试图越出这个范围,甚至不考虑有其他什么范围存在。神也给人指定了共同的目标——使人类和他自己趋于高尚,但是,神要人自己去寻找可以达到这个目标的手段;神让人在这个社会上选择一个最适合于他,最能使他和社会得到提高的地位。”[2]因此, 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出,中学时代的马克思已经开始讨论自然,当然,这首先是在与人的关系上展开讨论的。在《博士论文》中,马克思对原子偏斜论的偶然性予以了赞美,同时也指出了伊壁鸠鲁哲学的不是。事实上,正是在对伊壁鸠鲁哲学的研究中,马克思开始首次提出了人与自然相互关系的辩证法。

      总之,学生时代的马克思已经认识到:人不是自然必然性的奴隶,人可以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以实现人与自然的相互作用及二者的统一。不过,正如同人们在选择职业时要受到环境制约一样,人在自然面前,也始终要受到那个客观实在性的制约。

      《19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对人与自然关系的论述:如果说学生时代的马克思对自然的思考还是比较零散、粗糙的话, 那么, 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以下简称《手稿》)中,我们则可以清楚地看到颇成体系的有关自然的理论。

      马克思是从自然界与人的关系、联系上来说明自然界的。他指出:“自然界,就其本身不是人的身体而言,是人的无机的身体,人靠自然界生活。这就是说,自然界是人为了不致死亡而必须与之不断交往的、人的身体。所谓人的肉体生活和精神生活同自然界相联系,也就是等于说自然界同自身相联系,因为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3 ]“人直接地是自然存在物”[4],是“有生命的自然存在物”, 这是人的自然本质。马克思还指出:“人不仅仅是自然存在物,而且是属人的自然存在物,也就是说,是为自身而存在的存在物,因而是类存在物。”[5]这里“属人的”即属社会的。同样,自然界也不仅仅是天然的自然,还包括人的社会。“只有在社会中,自然界才表现为他自己的属人的存在基础。”[6]由此诞生了一个具有全新意义的“自然——人——社会”系统。自然界因此而获得了双重意蕴:一为人的自然,即作为自然界一个子系统存在的人类及其社会;另一为外部自然,它是作为人类社会生存发展所需要的生态客体而存在的。

      在马克思看来,把这种人的自然与外部自然相联系起来的是活动,即人类社会劳动实践。“地球的表面,气候、植物界以及人类本身都不断地变化,而且这一切都是由于人的活动。”[7 ]“只有人才给自然界打上自己的印记……。”[8]虽然, 自然界作为人类劳动的基础,人类须臾离不开它;人是把自然界作为劳动的自然要素而纳入自己的劳动过程的。现实的自然界作为人的劳动创造同样也离不开人。这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因此,“人对人说来作为自然界的存在以及自然界对人说来作为人的存在。”[9 ]构成了人与自然界关系的客观实在性。另外,在《手稿》中马克思还将共产主义理论与自然概念相联结,指出共产主义“是人和自然界之间、人和人之间矛盾的真正解决,”“作为完成了的自然主义,等于人道主义,而作为完成了的人道主义,等于自然主义。”[10]在这里,马克思明确主张“人的自然主义”与“自然的人道主义”的统一,并把两者的统一视为“人同自然界的完成了的本质的统一,”“自然界的真正复活。”[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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