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省伦理学学会2000年4月8日在杭州召开“制度伦理与社会发展”理论研讨会。来自省委党校及在杭各大专院校和科研单位的哲学、伦理学、经济学、政治学方面的30多名专家学者参加了会议。现将主要观点综述如下： 一、关于制度与伦理的关系 与会者认为，对制度与伦理关系的探讨，对制度的伦理设计自古有之，我国古代儒家的规范社会方案就是对制度的伦理设计，古希腊柏拉图的《理想国》更是制度与伦理的高度结合。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我国的社会发展和制度创新迫切需要良好的伦理环境，制度和伦理的关系再次凸现。前不久，江泽民同志在广东讲话中强调德治与法治双管齐下，这对于我国现代化建设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如何在理论上进一步搞清伦理与制度的内在联系，在运行机制上使伦理和制度二者相得益彰，是我国现代化进程中面临的突出问题，也是理论工作者的责任。 有的学者认为，制度与伦理不是两张皮，而是一个有机整体。制度就是一整套准则、规范。经济、政治是正式的制度安排，信仰、道德是非正式的制度安排。作为一种非正式的制度安排，原有道德体系具有单一性、理想性，缺乏可操作性，不适合我国市场经济发展的要求。要建立与我国现阶段社会发展相一致的伦理道德体系，必须（1 ）区分不同的层次；（2）划分不同的道德类型；（3）提供多元化道德选择的空间；（4）道德规范的制定应以人的价值为本位。 二、制度伦理的内涵及其凸现的基本背景 与会者认为，制度伦理是一个新概念。尽管中西方传统文化都探讨过制度与伦理的关系，但作为现代意义上的制度伦理概念无论在西方还是在我国都是在20世纪提出来的。 有的学者认为，制度伦理作为政治伦理学的一个核心概念，严格意义上讲是外来的。在中国古代没有现代意义上的政治伦理学和制度伦理学。从伦理角度研究制度问题，在西方是从洛克、卢梭、康德开始的。自觉地从伦理角度研究制度安排、制度设计的是罗尔斯。在罗尔斯看来，制度伦理主要研究制度安排的道德性、正当性和合理性的问题，而不是研究个人行为的合理性。伦理学研究对象从个体转向社会，这是制度伦理与传统伦理的根本区别。 有的学者还详细地考察了制度伦理在西方提出的背景。制度伦理是西方伦理思想由传统规范主义到元伦理学的语言学分析，再向规范主义复归的过程中提出来的。现代规范主义的规范主要是一种社会制度的规范，这是现代规范主义与传统规范主义的主要差异。罗尔斯是现代制度伦理思想的杰出代表，他的理论是以反对功利主义伦理学为前提的。功利主义伦理学的特点是尊重个人利益。尽管功利主义也强调公共利益，但却把个人利益作为构成公共利益的基础。既然个人的权利是平等的，那么人人都可以追求自己的利益和幸福。然而，在现实生活中，个人对利益和幸福的理解和追求是不同的，而且从个体出发，往往会把他人当作实现自己目的的手段。罗尔斯从康德的每个人都是目的的观点出发，认为如果把每个人都当作目的，而不是手段，只有通过制度设计和制度安排才能予以解决。罗尔斯的《正义论》是当代西方制度伦理的经典之作。 在我国提出制度伦理则是市场经济发展的客观需要。有的学者认为，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在社会转型时期，社会发展面临的一个基本伦理问题是市场经济的基本价值指向和基本判断问题，即市场经济是中性的，还是利己的？由于市场的价值设计是“经济人”，因而市场经济应当承认利己性。既然市场经济是利己的，那么对市场经济的利己性就要予以尊重。如果利己性要得到尊重，那么能否任其发展？如果不能任其发展，就应通过制度和体制安排予以引导，使其符合社会发展的要求。这就是说，市场经济需要一个秩序。与其相关的另一个问题是如何建立一个秩序，这就有一个市场经济的制度和体制安排的问题。 有的学者认为，在我国提出制度伦理，是跟传统伦理文化在市场经济活动中所暴露的缺陷有关。中国传统伦理文化有一个重要的特点，就是对人性的过高设计，要求人人都做君子、圣人。不做君子，就是小人。从孟子“人人可以为尧舜”、荀子的“涂之人可以为禹”，到毛泽东的“六亿神州尽舜尧”，历代思想家都从人性上阐述每个人成为圣人的可能性，并要求每个人都努力做到这一点。这种高估人性的道德理想主义和我国50年代实行的计划体制相结合，使其得到进一步的膨胀。因为计划体制的思想特点就是通过道德激励，提升人的思想境界，从而促进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从几十年的道德实践中，我们看到，传统的道德理想主义并不能达到令人满意的效果。其所以如此，这是因为：（1 ）让每个人做圣人是不现实的，反而会导致“双重人格”；（2 ）高调伦理讲多了，在现实中反倒会忽视一些基本的道德规范建设。市场经济承认人的利己性，承认人性的弱点，它要求从制度上来防范人性的弱点。因而，在现代社会里，在市场经济的条件下，要真正发挥伦理的作用，必须加强制度建设，在制度设计上下功夫。 有的学者认为，在我国提出制度伦理是与社会转型的关键时期制度设计所面临的重大挑战分不开的。（1 ）政治体制大大滞后于经济发展；（2）政治领域中权力腐败现象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实践证明， 教育引导不是万能的，靠法律约束也是不够的。现实迫使我们从更本源的问题上来思考问题，这就是制度和体制问题。制度伦理研究的主要问题是（1）制度安排、制度设计如何体现其道德性、合理性？（2）制度及其运行对人们的价值选择和价值取向的影响。制度设计体现一种价值选择和价值取向，反映一种分工和理性，一种制度安排给人以一种价值导向。 有的学者还从现实中存在的种种问题（如农业政策制定、科学技术研究、医疗事故的鉴定等）出发，说明制度伦理建设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