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女黑奴生活状况的历史考察(1661~1863)

作 者:

作者简介:
黄虚峰,1968年生,浙江海洋学院政史系讲师。舟山市,316004

原文出处:
史学月刊

内容提要:

美国女黑奴在白人世界和黑人世界的生活状况是截然不同的。在白人世界,女黑奴是主人的财产,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是她们的家常便饭,她们是不自由的奴隶。在黑人世界,作为母亲,她们表现出非常的母爱,在骨肉分离随时降临的情况下,在沉重劳动的间隙,她们尽着做母亲、妻子的责任;相对于当时的白人妇女,女黑奴在夫妻关系和家庭生活中拥有较多的平等和较高的地位。这一方面是因为黑人夫妻同处苦难境地更加强了相互体恤,另一方面是因为能干的女黑奴在家里是丈夫和孩子的生活依赖。但是,作为女人的日子是短暂的,从根本上说,她们是女奴。因此,为从女奴到成为永久的自由的女人,女黑奴们从没有停止过斗争。


期刊代号:K5
分类名称:世界史
复印期号:1999 年 11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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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1619年首批到达北美殖民地的20个黑人中,一个叫安纳森的男子与伊莎贝拉的女子结婚,他们的儿子威廉·塔克成为第一位在北美殖民地出生的黑人,并于1624年在弗吉尼亚接受洗礼。

      在1619~1661间, 北美殖民地出生的黑人皆为自由人或契约奴。 1661年首先从弗吉尼亚殖民地开始,奴隶制成为合法,奴隶的孩子永远是奴隶,奴隶的母亲自然是肯定的奴隶。这种状况维持到1863年奴隶解放为止。

      从1661年到1863年的200年里, 美国的女黑奴同时生活在两个世界:一个是白人世界,在那里她是女奴,是主人的财产;另一个是黑人世界,在那里她是女人,是孩子的母亲、丈夫的妻子。

      本文试图考察女黑奴在这两个世界的生活状况。作为女奴和女人,这双重角色是不可分割的,并为从女奴到成为自由的女人进行斗争,构成女黑奴的独特性。在美国妇女史上,她们自有不可忽略的价值和魅力。

      一 在白人世界

      美国奴隶制的罪恶是罄竹难书的,正如著名的废奴主义者弗·道格拉斯揭露的那样:“美国的奴隶制就是授予一个人得以运用和强行把别人的肉体和灵魂作为财产的权利,奴隶的处境简直同野兽一样,他是一份财产……他自己的美德、良心、智慧和感情,完全被主人废弃不顾。”(注:杨生茂主编:《美国南北战争资料选辑》,上海人民出版社1978年版,第19—20页。)因此,奴隶制下的黑人处境是极其悲惨的。通常说来,女黑奴在各个方面又比男黑奴更加艰辛、痛苦、受限制,她们除了跟男黑奴一样从事强制性劳动外,还要忍受生育痛苦,忍受无视她们女性特征的虐待。此外,成为白人男性的泄欲工具,更是女黑奴的家常便饭。

      女黑奴的使用分两部分:一部分用于田间劳动,另一部分用于主人的家庭服务。前者从天亮到天黑都在地里干活,种植、管理和收获棉花、甘蔗、稻子、烟草等。她们耕地、扬场、砍树、拖木、锄地。在每年8月开始的摘棉季节里,黑奴们带上一只小袋和一只大篮子, 天蒙蒙亮就到棉花地里,除了有10到15分钟的时间吃一顿冷熏肉中餐外,其余时间必须马不停蹄地干活,直到天黑看不清为止。那些第一次来地里干活的新手,往往在监工暴风骤雨般的皮鞭驱使下,尽可能快地摘棉花;当天晚上过称时,他(她)摘来的棉花的重量将成为日后每天上交的标准。每天收工后,所有奴隶集合在仓库前将摘来的棉花过称,一旦超过重量10到20磅者,监工就要调整他(她)第二天的上交量,一旦不够重量,那便是一顿鞭打。如果被发现在仓库里小睡,或者早上睡过了头,将受到不少于20鞭的惩罚。因此,“黑奴们总要在祷告之后才敢沉沉睡去,他们祈祷第二天能一听到号子便迅速睁开眼, 站起来”(注:GerdaLerner ed.,Black Women in White America, A DocumentaryHistory,New York,1973,pp.16.)。

      一般说来,正处生产期的女黑奴在小孩出生前3~4个星期内工作量相对减少,也较少受鞭打。小孩出生后,她能得到额外配给的衣服和口粮,但通常在小孩出生4个星期后,她即被赶入地里干活, 与平常无异了。未断奶的婴儿交由家里4~6岁的孩子照看,如果家里没有能够照看婴儿的孩子,婴儿就随带地里。这里是一个前黑奴的回忆:

      早上四点钟铃声响了,他们有半个钟头的准备时间……女人必须干跟男人一样的活,完成一样的工作量,如果种植园离家远,未断奶的婴儿整天带在地头,如果离家近,那么妇女被允许一天回去两三次照看她们的婴儿。(注:Barbara Welter,The Women Question in AmericaHistory,New York,1971,p.48.)

      相对于种植园里劳动的女黑奴,那些做家奴的境况要稍好些,至少不必受风吹日晒之苦。但她们照样得没日没夜地干活,并时刻处在神经紧张的状态,谈不上丝毫自由。她们在主人家做饭缝补,照料孩童,却从没有被主人放在眼里,甚至连马都不如。

      奴隶一天只吃两顿饭,第一顿在中午12点,没有桌子,端着盆站着或蹲着吃,不给饭吃是常用的惩罚手段。奴隶没有灯火、柴火、毛巾、盆、肥皂、桌子、椅子和其他家具。担任裁缝的女奴在冬天的每一个夜晚都在寒冷的楼道入口处干活,因为只有那里有微弱的亮光可以加班完成庞大而沉重的规定工作量,她们被期望在这种冰冷黑暗的环境里做出的手工活能像坐在火炉边上干出的活一样细致完美,否则就要挨打。担任侍者的女奴是不准离开房间的,万一她们想出去方便,必须征得主人的同意,如果离开的时间超出了主人容忍的限度,那么就要受惩罚。

      家奴有各种明确的分工。在白天她们之间是不允许交往和交谈的,甚至夫妻之间也不允许。即使在晚上,清理卧室的女仆和缝纫女奴经常得睡在女主人卧室的地上,随时为她效劳。“有一个女奴,她结婚十一年了,却还没有被允许睡在女主人卧室的外面。”(注:Gerda Lernered.,Black Women in White America, A Documentary History,New York,1973,pp.18.)

      有些住在城里的种植园主经常将女奴的孩子一断奶即强行送往乡间的种植园,因为他们不想女奴为照顾自己的孩子而影响了照顾女主人。遇到主人高兴,女奴有一年一次去乡间看望孩子的机会。

      漠视奴隶并对奴隶造成伤害的另外一件事,就是更改奴隶的姓名。每换一个主人或遇到奴隶重名,姓名即被改掉,也就意味着奴隶的母亲要伤心地失去同一个孩子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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