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法国资产阶级革命高潮之时,1793年10月,革命法庭开庭审判在5月31日——6月2日起义中被捕的布里索、韦尼奥、让索内、 加代等国民公会议员,以“反对共和国的团结和统一与反对法兰西人民的自由和安全”为罪名,将他们判处死刑。二百年来不同国籍,不同派别,不同时期的历史学家站在各自不同的立场上,从不同角度对他们进行了各种各样、褒贬不一的评价,本文拟就各种史学家对吉伦特派的评价作一概括和评述。 一、法国史学家对吉伦特派的评价 法国大革命结束后不久,法国历史学家便开始了对大革命的研究,自然也就开始了对吉伦特派的研究。由于历史学家所作的环境不同、政治观点不同,因此他们对吉伦特派的评价看法也不尽相同。 1.基本肯定 对吉伦特派持基本肯定态度的多是资产阶级史学家,他们代表新兴资产阶级利益,或者是立宪君主派,或者是共和派。 斯塔埃尔夫人在1818年出版了她的六卷本巨著《对法国革命主要事件的思考》。在这部著作中,斯塔埃尔夫人根据吉伦特派的活动,尤其是对王室的态度,将吉伦特派分成两个时期来研究。她认为,在立法议会中吉伦特派因抨击王室而成为共和派;在国民公会中他们又因挽求国王性命而成为君主派。她赞赏国民公会中的吉伦特派,轻视立法议会中的吉伦特派。最后,斯塔埃尔夫人总结:吉伦特派的存在与消失对法国同样有害。 1824年,米涅发表了《法国革命史》,在这部书中,米涅站在资产阶级立场上,极力赞誉革命,以为革命是历史发展的必然,不可避免。他极为欣赏吉伦特派,认为他们“胸襟广阔”、“人材出众”。但是他们不是真正的共和派,也从未想到废黜国王,只希望能把国王拉到自己这边。只是由于事变的逼迫,加上路易十六的不合作,才使他们在议会中大肆攻击君主政体和国王,从而为推翻君主制制造了舆论,为建立共和国准备了基础。然而,由于吉伦特派是从中产阶级转向下层阶段的一个过渡党派,缺乏阶级基础。“他们既没争取到社会上层,也没争取到社会的下层。”(注:米涅《法国革命史》商务印书馆1977年版, 155页、164页)同时,吉伦特派由于一味追求公正而脱离现实, 行动上优柔寡断,所以在党派斗争中“提出的任何一项措施都没有成功,不是提的不合适, 就是没有坚持。 ”(注:米涅《法国革命史》商务印书馆1977年版,155页、164页)反而给对手留下把柄,终致失败。 1823—1827年,梯也尔陆续发表了他的六卷本巨著《法国革命史》。在这部史著中,梯也尔也大力称颂吉伦特派,尤其强调他们的人道主义、他们的勇气和天才。在梯也尔看来,吉伦特派的所有美德中最可称颂的是对自由始终不渝的追求。同样,梯也尔也认为吉伦特派是表面上的共和派,他们只是不相信国王,却不反对国王。 1814—1830年,法国正处在复辟王朝时期,政权由极端君主派把持,资产阶级(包括大资产阶级)都被排除在政权之外,言论、出版自由被限制。斯塔埃尔夫人、米涅、梯也尔都是大资产阶级的代表人物,政治上倾向于君王立宪。所以在他们的历史著作中歌颂法国革命,谴责君主专制政体,赞誉大革命中的君主立宪派和吉伦特派,因为在他们看来,吉伦特派只是表面的共和主义者,也是真正的君主立宪派。这表现了法国复辟王朝时期的大资产阶级希望推翻波旁王朝,实现自己执政的愿望。 1847年,拉马丁发表六卷本的《吉伦特派史》。这部书史料价值不大,但却由于其丰富的想象,流畅的文笔而使这部书流传甚广。拉马丁认为吉伦特派代表成功而富足的资产阶级,他们具有强烈的反封建意识,无所顾忌地进攻教堂和贵族,而且拉马丁否认吉伦特派是“自由君主分子”的观点,认为吉伦特派大部分都是全心全意的共和主义者,只是他们的共和国形式与雅各宾派的平民共和国不同。最后吉伦特派在以雅各宾派为首的下层群众的进攻下失败。 七月王朝统治下的法国,工商业已经有了相当的发展,但新兴的工商业资产阶级却无权跻身于政坛,于是他们便组织沙龙,筹划夺取政权。正是在这种特殊形势下,拉马丁写下了半个世纪以前的中等资产阶级——吉伦特派的历史。从他们的经验、教训中总结出资产阶级若想掌握政权,必须革命,建立共和国,但是同时应将革命局限在一定范围内,且行动应坚决有力。 2.基本否定 法国史学家对吉伦特派的否定观点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谴责吉伦特派过“左”,破坏社会秩序;另一种则指责吉伦特派过“右”,不肯超越本阶级的利益,维护私有财产而不顾法国当时的局势。 第二帝国时期的卡萨尼亚克是一极端保王党史学家,顽固地反民主、反自由,在他眼中一切革命者都是人民的敌人。他认为吉伦特派是资产阶级革命派,异常邪恶。为了实现其野心,不惜牺牲国家利益;为了控制政府,大耍阴谋;为了夺取权力,摒弃宪法。总之,吉伦特派是法国最可恶、最该死的党派,他们盲目又贪得无厌的野心,为恐怖铺平了道路。在卡萨尼亚克眼里吉伦特派就是雅各宾派,二者是一种东西。 19世纪70年代出版《现代法国的起源》一书的泰纳对吉伦特派也持否定态度。经历过1871年巴黎公社的泰纳认为无政府主义总是潜伏于现代社会的表面,在革命中被煽动起来。他指责吉伦特派用“古典精神”(指自由、平等观念)和贪婪欲望操纵群众;指责“无知群众”的“报复”心理恶性发作,破坏社会秩序,剥夺私有财产;而且在他看来,吉伦特派与雅各宾派也是共属一体,尽管在国民公会中吉伦特派是最值得尊敬的共和主义者,尽管反对雅各宾派的无政府主义,坚持“法律而非暴行”的格言,尽管他们的失败是由于他们对敌人过于文明,但是,吉伦特派仍然是雅各宾派的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