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中国近代史,可以看到一个闪光耀眼的名字——容闳。他是中国近代向西方学习的先驱,是著名的爱国教育家和外交家。有关他的留学活动、教育思想,已有论著介绍,本文只阐述容闳一生思想和实践的两次飞跃。 一、从洋务派向维新派的转变 容闳出身于中国封建社会末期的一个贫苦农民家庭。当时统治中国的清王朝已经走向衰落,危机四伏。容闳13岁时,爆发了英国侵略中国的鸦片战争。其家乡广东香山县南屏乡首当其冲受到外国侵略势力的冲击,对他青少年时代的思想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容闳少年时代先后进入英国传教士在澳门、香港办的学校读书,后来在外国教会和香港英商的资助下到美国读中学、大学,1854年毕业于美国著名的耶鲁大学。可见,容闳青少年时期受到的教育,与中国传统的封建教育迥然不同,基本上没有受中国封建传统教育影响,而纯然接受的是西方资本主义教育。因而容闳早期的思想,即打上了浓厚的资产阶级思想的烙印,较少有中国传统的封建思想。 容闳虽然完全接受到的是西方教育,但有着一颗强烈的爱国心,决心“以西方之学术,灌输于中国,使中国日趋于文明富强之境”(注:容闳著:《西学东渐记》,商务印书馆1915年版,第27页。)。大学毕业后,他没有在美国谋得一个优裕的职业,而是毅然回到了贫穷落后的祖国,以效报国之志。 容闳回国后,为自谋生路奔波了七八年,曾给美国驻华公使当私人秘书,先后在香港高等审判厅、上海海关当通译,曾任几家洋行的职员,并访问了太平天国辖区及首都天京,向干王洪仁玕提出充满资产阶级思想的七条改革建议。经过考察,他看到太平天国起义的原因在于“满洲政府之政治”的没落腐败,但也看到了它消极的一面,进而认为太平天国不能取代清王朝建立全国政权,也难以实现自己的救国抱负,遂返回上海从事经营茶叶等活动。 1863年初,容闳经在曾国藩处当幕僚的友人的介绍,投奔曾国藩。当时曾国藩正在策划镇压苏、渐、皖一带的太平军,他很看重西方国家的“船坚炮利”,为了镇压太平天国起义,打算创建一座机器厂,引进外国设备,仿造洋枪洋炮等武器。当曾国藩从自己的幕僚处得知容闳的学历后,很感兴趣,拟招其面谈。容闳获悉曾的意图后,欣然前往,从此投入曾国藩的麾下。通过两次面谈后,容闳对这位洋务派的开山鼻祖,很是佩服,“一见即识之不忘”,“奉为泰山北斗”。他敬佩地说:“文正一生之政绩,实无一污点。其正直廉洁忠诚诸德,皆足为后人模范。故其身虽逝,而名足千古,其才大而谦,气宏而凝。可称完全之真君子,而为清代第一流人物。”(注:容闳著:《西学东渐记》,商务印书馆1915年版,第87页。)面谈后,曾国藩利用容闳在国外的关系,正式任命他为出洋委员,赏给五品军功,拨付大笔资金,派他出国购买机器。从此,容闳正式成为清政府的一名官员,也是洋务派的一名重要成员。此后的20多年间,他积极从事洋务运动。 容闳身负着曾国藩的重托,经欧洲辗转来到美国,当时正值美国南北战争,他经过一年艰辛,购得机器一百数十种运回国,于上海高昌庙装机建厂,是为江南制造局。容闳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受到曾国藩赞赏并向清廷奏请授予五品候补同知官衔。1866年,曾国藩参观江南制造局,容闳陪同参观并为之讲解,曾国藩颇为赞许。容闳趁机建议在厂旁设一兵工学校,培养人才以备将来代替外国技术人员。此议也得到曾国藩的批准而施行。随后,又在江南制造局设翻译馆,十余年间翻译国外书籍百余种,其他洋务企业群起效仿。“江南制造总局遂蔚然成为洋务与西学重镇。中国之有现代建设与巨量之西学译述,盖自此始。”(注:罗香林:《容闳与中国新文化运动之启发》,载《中华民国史事纪要(初稿)》(1900年1-6月),台湾中央文物供应社出版,第45页。)由此可见,容闳和曾国藩的关系是很密切的,容闳对曾国藩推崇备至,曾对容很信任并予以重用。随后,容闳与另一洋务派官员、江苏巡抚丁日昌交往甚密,一度成为丁的幕僚。 李鸿章创办的轮船招商局与容闳也有密切关系。1867年容闳草拟条陈四项托人代奏朝廷,其中第一项即为“组织一纯为华股之合资汽船公司”,第三项“开采矿产”与“兴筑铁路”。“惟其后朝野所办洋务,多以容氏条陈为引端。如招商轮船公司之设立,即以容氏条陈为起因也。”李鸿章在建议设轮船招商局时,即援引“同知容闳,创华商造船章程”。这说明,“招商局之所由设立,即以容氏主张为始基也”。容闳开矿筑路的建议,也相继被洋务派所采纳,“李鸿章于光绪四年(西元一八七八年)尝集银二十七万两,于天津创设开平矿务局,专办煤矿;张之洞于光绪十六年(西元一八九0年),创设汉阳铁厂,旋即开采大冶铁矿。李张二人固皆重视容闳氏,尝与商讨洋务,而受其影响者也”。另外,“中国之有新式银行”,亦即清朝后期所设大清银行,“推原其始”,“亦自容氏所倡导也”。总之,自1863年容闳投入曾国藩麾下,到“戊戌政变前,所创立与倡导洋务建设之较著者也”(注:罗香林:《容宏与中国新文化运动之启发》,载《中华民国史事纪要(初稿)》(1900年1-6月),台湾中央文物供应社出版,第46-47页。),这个结论是符合实际的。可以说,容闳是洋务运动在思想上的倡导者和忠实执行者,但他并非是推行洋务运动的实权派和决策人物,因此,容闳对洋务派的主要官员更多的是在思想上影响他们,而未起到决策性作用。 另外,容闳与李鸿章、张之洞等洋务派官员也有些直接交往,并一度得到他们的信任和重用。如1873年春,容闳“为了将美国新出的格特林炮输入中国,曾特返国谒直隶总督李鸿章,经李鸿章同意,订购五十尊”(注:《中国前途的探索者——现代中国思想家》,台湾巨人出版社1987年版,第329页。)容闳回国不久,李鸿章又委托他参与南美洲秘鲁专使来华招募华工交涉事宜,并秘密派他到秘鲁调查华工情况。容宏与秘鲁专使交流及其赴秘调查,用大量事实揭露了秘鲁迫害华工暴行,维护了华工的利益,坚决拒绝了秘鲁继续在华招募华工的图谋。他的主张得到李鸿章的采纳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