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评价鸦片战争中的林则徐与琦善?

作 者:

作者简介:

原文出处:
文艺理论与批评

内容提要:


期刊代号:K3
分类名称:中国近代史
复印期号:1999 年 01 期

关 键 词:

字号:

      鸦片战争期间,清朝统治集团对待英国侵略的态度,存在着抵抗与妥协两个不同的派别。林则徐和琦善,正是这两个派别的代表人物。总的来说,学者们多半对林则徐严厉禁烟与抗英持肯定态度,对琦善则多所责备。但也有学者持不同的看法,甚至通过贬低林则徐来抬高琦善。

      首倡此议者当推蒋廷黻。1931年10月,蒋氏在《清华学报》第6卷第3期发表了《琦善与鸦片战争》一文,认为“琦善外交的出发点就是他的军事观念”。“他对战争是抱悲观的。时人说这是他的罪,我们应该承认这是他的超人处”。“他审察中外强弱的形势和权衡利害的轻重,远在时人之上”。意思是,他在外交上对英妥协是有理的。“林(则徐)于中外形势实不及琦善那样的明白。”“林不去,则必战,战则必败,……但林败则中国会速和,速和则损失可减少,且中国的维新或可提早二十年”。

      对于蒋廷黻的观点,陶元珍于1935年5月2日,即在天津《大公报·图书副刊》第77期发表《读〈琦善与鸦片战争〉》一文提出过批评。该文列举事实,指出“琦善在外交方面应受责备的地方似乎比值得称赞的地方还要多”。他对政府缺乏起码的诚实,对外人“不免卑屈”,对敌方的认识除了船炮的利害而外是“一无所知”,对汉奸式或烟棍式的人物鲍鹏“根本就不该用”。“琦善之未能坚持烟禁便是琦善外交的失败”。这个批评是中肯的、实事求是的。

      值得注意的是,60年前蒋廷黻提出并在当时就受到专家批评的、在外国侵略面前实行妥协路线的论调,60年后,在中国大陆居然被有的人当作“新发明”来加以鼓吹。因此,还有加以辩明的必要。

      第一,关于禁烟。

      严厉禁烟是由于英国鸦片贩子不顾中国当局三令五申禁止鸦片输入,顽固坚持鸦片走私贸易,给中国带来无穷的祸害引起的。1838年实行严厉禁烟,是清朝最高统治者道光帝的决策,而不能认为“促使道光帝下令严禁鸦片的,不是林则徐,而是琦善。”持此论者提出了两个论据:其一是1838年8月到11月,琦善共缴获鸦片15万余两,居全国第二位;其二是11月8日,道光帝收到琦善的奏折,得知天津查获鸦片13万多两,感到情势严重,遂于11月9日下令调林则徐进京。

      首先应该指出,道光帝对于禁烟,从即位起,十多年来一贯是很认真的,一直将它作为一项重要政务来处理。在这方面,只要稍稍翻阅道光元年以来的上谕、朱批,就不难得出结论。仅据1838年7月至1839年12月共18个月统计,道光帝就共计发布了83道有关禁烟奖惩的上谕,其中受到奖赏的文武官员共72人,受到各种惩罚的134人。时间不过一年半,受到奖惩的竟达200多人。

      其次,禁烟中缴获鸦片的数量,不足以说明琦善是严禁派。琦善接任直隶总督是1831年3月,到1838年黄爵滋奏请严禁,在这7年的时间里,他对禁烟未建一言,未办一案。这表明他对这一关系国家命运的大事,至少是漠不关心的。天津是华北的门户、鸦片走私华北的中转站,通过这里运销华北各地的鸦片,每年数量不少,据有人奏报:“两广、福建商民雇驾洋船,转贩杂货,夹带鸦片烟土,由海路运至天津,向有潮义、大有等店及岭南栈房,代为包办关税。山陕等处商贾来津销货,即转贩烟土回籍。至洋船入口时,并无官役稽查。……烟馆随处皆有,烟具陈列街前。该处府县家人书役等,向多得规包庇。”(注: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编:《鸦片战争档案史料》第1册,第353页,天津古籍出版社1992年版。)可见这里鸦片转贩、吸食是非常突出的。身为主管的琦善熟视无睹,还能称得上是严禁派吗?至于15万多两鸦片,是在道光于七月二十八日、八月五日、八月二十一日三次专门谕令琦善“严密查拿”的情况下才查获的,其中一次就在金广兴洋船上起出13万多两,证明只有鸦片销售量甚大,才有如此之多的鸦片运来。

      再次,用十一月八日道光收到琦善奏报在天津拿获鸦片13万多两,9日即召林则徐来京,证明道光帝严禁鸦片是琦善促成,也难成立。前已谈到,道光是一贯主张严厉禁烟的,而且在此之前,道光已下了多道谕旨,推行严禁政策。如:七月十九日上谕,要求步军统领衙门及各直省督抚严惩贩烟吸烟之人,务须“严密查访,一经报官,立即征办”。(注: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编:《鸦片战争档案史料》第1册,第344页,天津古籍出版社1992年版。)九月八日,查明庄亲王等在尼僧庙吸食鸦片,立刻毫不留情地革去王爵。同日和第二天,又连下两道谕旨,要求直省将军督抚、步军统领衙门、顺天府城等“严密访查,无论王公旗民,一体严拿”,“其贩卖开馆等犯,固应从重惩办,即文武官员、军民人等吸食不知悛改者,亦著一体查拿。”(注: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编:《鸦片战争档案史料》第1册,第389页,天津古籍出版社1992年版。)这些都足以证明,道光早已决定严禁,无须琦善促成。

      至于谕令林则徐于十一月九日来京,不能说与琦善十一月八日的奏报毫无关系,但主要是由于林则徐禁烟认真,办事能干,得到道光帝赞赏。如十月五日,道光帝收到林在湖广查获大量鸦片的奏报,就在上谕中肯定:“所办甚属认真,可见地方公事,果能振刷精神,实心查办,自可渐有成效。”(注: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编:《鸦片战争档案史料》第1册,第390、364页,天津古籍出版社1992年版。)十一月十三日,又在林则徐关于江汉安澜的奏折旁朱批:“凡事若能如是,有何不可挽回者,朕意在言外,卿其善体朕心,决意勉为之。”(注:《林则徐集·奏稿》中册第615页,中华书局1976年版。)从这些字里行间,不难看出道光对林所寄予的厚望。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