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化是一个包含经济、政治、文化等多维度的系统性变革过程,是人类文明进步的共同主题和世界发展的普遍方向。现代化起始于并始终围绕人类经济活动领域的丰富和发展而不断展开,生产方式以及由此带来的人类生活方式变革是现代化的主要动力。在人类历史逐渐地从民族和区域历史向世界历史转变过程中,不同地区、不同民族的现代化进程呈现出相继更替的梯级升级秩序,由于不同的内部要素和外部条件差异,这些历史进程表现出不同的现代化特征。纵观500年来的现代化历程,尽管经济现代化发轫于西方,是资本主义向世界扩张的必然结果,但是中国作为后发国家在经济现代化的时间序列中创造了独特的发展模式和实践路径,不仅解决了不发达国家进入社会主义后如何实经济现代化这一具有世界历史意义的重大问题,而且通过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农业现代化叠加发展的“并联式”过程实现了生产力的快速进步,[1]超越了西方经济现代化“串联式”发展的固有模式和负向效应,形成了独具特色的中国式经济现代化新道路,创造了人类经济文明新形态。 一、经济现代化的一般规律 中国经济现代化的历程,既有现代化的世界共性,也有中国的特殊性。中国经济发展道路从根本上讲就是实现经济现代化的过程,这个过程必然遵循经济发展的一般规律,同时也体现出鲜明的中国特色、能动的实践诉求和独特的民族特性。正如马克思所言,“工业较发达的国家向工业较不发达的国家所显示的,只是后者未来的景象。”[2]向现代工业社会转变的现代化进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世界性的发展现象。[3]在这一世界历史进程中,处于发展前列的国家给不发达国家提供了可以缩短历史进程、减轻分娩痛苦、规避负向效应的规律性认知。迄今为止,马克思对这些规律做了最为深刻探究,这些研究主要体现在马克思对世界历史内在规定性的揭示、对英国经济现代化历程的科学总结以及对不发达国家社会主义道路的科学预测之中。根据马克思对经济现代化的卓越研究,可以将经济现代化的主要内容概括为生产力现代化、社会经济制度现代化、国家经济治理现代化。生产力现代化主要包括科学技术现代化、生产要素现代化、资源配置方式现代化。从生产力的产业配置角度来看,经济现代化包括农业现代化、工业现代化、服务业现代化以及产业体系现代化。现代化的一般因素是多方面、多维度和多层次的,涉及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等各个层面,中国式经济现代化道路与西方经济现代化道路的共性主要体现在生产力现代化方面。中国经济现代化遵循着生产力现代化的一般规律。 1.科学技术现代化是经济现代化的关键 不同国家经济现代化的主要推动力是科学技术进步。“科学技术现代化”是经济现代化的核心领域和关键环节。“以高度发达的现代科学技术和高度社会化的现代经济生产为基本前提甚至是主要内容”,是世界各国现代化发展的一般性和共性。[4]不管是产业现代化还是人的现代化,都离不开科学技术现代化的推动和支撑作用。在当今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下,科技革命的作用将更加凸显,而人类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也正在因孕育发展中的第四次产业革命而不断改变,未来的国际分工格局也将主要取决于各国科技力量的实力和水平。 在马克思的时代,虽然科技革命的重大经济社会影响还没有完全展现,但马克思恩格斯已经深刻洞察到科学的巨大历史作用及其影响路径:“科学是一种在历史上起推动作用的、革命的力量”[5];“这里,正确地表达了实际的联系。‘机械发明’。它引起‘生产方式上的改变’,并且由此引起生产关系上的改变,因而引起社会关系上的改变,‘并且归根到底’引起‘工人的生活方式上’的改变。”[6]正是在深刻认识科学技术对于社会经济发展的巨大作用的基础上,我国早在20世纪60年代就提出四个现代化的发展目标,并把“科学技术现代化”作为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关键。1963年1月周恩来在上海提出:“我们要实现农业现代化、工业现代化、国防现代化、科学技术现代化,简称‘四个现代化’。把我国建设成为一个社会主义强国,关键在于实现科学技术现代化。”[7]改革开放以来,党对科学技术革命性作用的认识进一步深化。邓小平根据马克思关于“生产力中也包括科学”[8]等理论命题,提出“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重要论断[9]274:“四个现代化,关键是科学技术的现代化。没有现代科学技术,就不可能建设现代农业、现代工业、现代国防。没有科学技术的高速度发展,也就不可能有国民经济的高速度发展”[10]。进入新时代以来,习近平从国家战略高度提出了科技革命在国家发展中的重大历史作用的系列重要论断:“十六世纪以来,世界发生了多次科技革命,每一次都深刻影响了世界力量格局。从某种意义上说,科技实力决定着世界政治经济力量对比的变化,也决定着各国各民族的前途命运。”“主导国家命运的决定性因素是社会生产力发展和劳动生产率提高,只有不断推进科技创新,不断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不断提高劳动生产率,才能实现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避免陷入‘中等收入陷阱’。”[11]这些论述充分表明,科学技术对于经济发展和社会变革的巨大作用,科技创新在驱动经济现代化中的动力机制,以及科学技术现代化在现代化全局中的核心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