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言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要“构建全国统一大市场，深化要素市场化改革，建设高标准市场体系”。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上，加快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拓展市场配置资源的半径与空间，全面提升市场功能与效率，既是实现高质量发展“首要任务”的迫切要求，也是构建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内在要求，更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必然要求。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成就显著，正处于从国内区域市场迈向全国统一大市场的关键阶段。目前，我国市场主体规模全球最大，消费品市场、大宗商品市场、证券市场、信贷市场、保险市场、劳动力市场等市场的规模位居全球前列，形成了多种所有制共同发展、多元主体参与市场竞争、多种分配方式并存、市场对资源配置起决定性作用的市场发展格局。2012年到2022年(截至8月)，我国市场主体从0.55亿户增长到1.63亿户，新增超1亿户。其中，企业从1300多万户增至5100多万户，接近美国和欧盟企业数量之和，民营企业从1000多万户增至4700多万户，占比达92.16％；个体工商户从4060万户增至1.09亿户，农民专业合作社从不到70万户增至222.5万户[1]。“四新经济”蓬勃发展，企业达2300多万户，占全部企业的46.4％，新设企业由2012年74万户增至2021年的384万户，成为市场内生增长和持续发展的新动能①。目前，非公经济市场主体比重超90％，非公经济对GDP贡献率超60％，对就业贡献超80％[2]。 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下，世界进入新的动荡变革期，不稳定性不确定性显著上升，国际交流交往遭遇阻隔，国际交换交易遭受冲击，经济全球化遭遇逆流，全球市场经济发展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2022年4月，《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加快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发布，以方向明确、态度鲜明、意志坚定、稳步有序、措施有力的确定性市场化改革，将加快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提升到了全局和战略高度，要求进一步提高政策的统一性、规则的一致性和执行的协同性。“全国统一大市场”是规则统一、竞争充分、高度开放、运行有序的基本市场格局[3]，要求在全国范围实现市场规则的统一性、市场竞争的公平性、市场机会的开放性和市场运行的有序性，进而提升超大规模市场基础上的市场发展质量优势。市场是资源配置的有效机制，这是人类经济发展史上形成的基本共识之一。人类迄今为止的贸易交换、经济交易实践充分证明，市场机制有助于形成有效激励，激发主体活力，优化经济结构，提升经济效率，提高国际竞争力。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进一步扩大市场范围，就是提升市场效率，实质就是要构建市场决定资源配置、开放公平竞争、内生动力强劲的高水平市场经济体制。 纵观国内统一大市场现有研究，主要集中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政府与市场关系、有关国家市场化经验与教训等方面[4]，尚无以“统一大市场”为主题的文献综述，相关研究在理论系统性、应用深入性和方法科学性等方面，仍有进一步提升空间。立足构建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围绕加快构建全国统一大市场，本文对中国知网CNKI数据库1978-2022年关于统一大市场的中文文献进行计量分析[5]，借助知识图谱呈现研究热点演进过程，梳理研究不足，探索可能方向。 二、统一大市场研究现状与思考 以CNKI文献为数据来源，按照正反两个方向，借助高级检索功能，搜索整理“统一大市场”研究领域相关文献。6个正向“搜索词”为“统一市场”“统一大市场”“共同市场”“全国市场”“区域市场”“市场体系”，4个反向“搜索词”为“市场分割”“市场壁垒”“行业壁垒”和“技术壁垒”。搜索时间为2022年10月4日，经过10月6日和11日两轮检验，获得19631篇文献。主要分析核心期刊、中国社会科学引文索引(CSSCI)核心及中国科学引文数据库(CSCD)收录的文献，经逐条筛选，获得2119篇论文，作为不同研究领域特征的分析对象。 (一)五个研究阶段：市场化改革实践的学术响应 根据1978-2022年的年度总发文量，经梳理发现，发文量的阶段性变动与我国市场化改革探索历程高度相关。发文量分布曲线对应着我国市场化改革的五个实践阶段(见图1)。
图1 历年发文量及关键时间节点政策 来源：作者绘制。 1.市场经济体制初步探索期(1978-1994年)。这一时期发文量快速增长，从1978年的44篇上升到1994年的403篇，相关成果主要集中探索市场化改革方向。1978年，为了解决计划经济过度集中和僵化、无法真实反映供需信息、“贫穷不是社会主义”等问题，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开启了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的进程。1981年，党的十一届六中全会提出“必须在公有制基础上实现计划经济，同时发挥市场调节的辅助作用”，探索建立“以计划经济为主，以市场调节为辅”的市场机制。1982年，党的十二大报告正式确立了“以计划经济为主，以市场调节为辅”的改革原则。随着我国经济体制改革重点从农村转向城市，1984年召开的十二届三中全会提出发展“有计划的商品经济”，首次将计划经济与商品经济统一起来。1987年，党的十三大提出“社会主义有计划商品经济的体制，应该是计划与市场内在统一的体制”“计划和市场的作用范围都是覆盖全社会的”“国家调控市场、市场引导企业”等方针。1988年的《宪法》修正案中，私营经济法律地位得以确立。1992年，国务院颁布《全民所有制工业企业转换经营机制条例》，在1984年放权让利扩大企业经营管理自主权基础上，进一步推动全民所有制企业进入市场。1992年，邓小平发表“南方谈话”，坚定了社会主义市场化改革道路，进而在党的十四大上明确了“我国经济体制改革的目标是建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1993年，党的十四届三中全会提出“使市场在国家宏观调控下对资源配置起基础性作用”，确立了市场配置资源的基础性地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