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公布的2021年政府工作报告,首次提出创新供应链金融服务模式。作为链接产业和金融的关键环节,供应链金融促进了产业供应链下的资金流与商流、物流、信息流等多维要素的协调一致和深度融合。通过对链上企业提供必要的资金供给,供应链金融显著优化了产业组织与企业间的动态协作与业务关系(Bititci et al.,2004),已然成为企业提升核心竞争力和成长潜力的重要保障。当前,我国数字经济红利持续释放,新一代信息科技的快速迭代优化为供应链金融的创新发展持续赋能,显著地拓展了供应链金融的业务象限,服务能效日益凸显。供应链金融是金融领域实践过程中支持实体经济巩固壮大根基、推动新发展格局构建的主战场之一。 创新是经济社会发展的源泉,而企业作为国民经济的细胞,其创新能力是我国现代产业体系建设过程中全面塑造发展新优势的重要体现。然而,当前我国企业特别是中小企业长期受到融资难、融资贵问题的困扰,融资约束的存在和资金供给渠道的不畅限制了企业自主创新动能和核心技术研发能力的提升。以真实交易和核心企业信用为基础的供应链金融显著地增强了产业供应链核心企业与上下游企业的融资能力,提高了金融机构的服务效率,对企业创新能力和产业链综合竞争力的提升具有积极意义。 随着供应链金融业务规模的迅速扩大,以及应用场景、服务范围的持续深化,学者们对供应链金融的创新发展进行了诸多探讨和深入研究。已有研究从运营资本管理、效率提升和基于供应链开展信贷业务等需求视角分析供应链金融产生的原因(Dyckman,2010;Polak et al.,2012),指出供应链金融推动了整个供应链网络结构中企业信用的有效传递和多级流转,从而实现供应链管理下的融资模式和资金配置优化(Gomm,2010;Wandfluh et al.,2016)。供应链金融模式的发展显著地降低金融机构与产业供应链企业间的信息不对称,在信贷成本、违约风险、资金供给逐步改善的过程中缓解了企业的融资约束状况(张伟斌、刘可,2012;Ali et al.,2019)。此外,现有研究大多聚焦于供应链金融的要素形态、融资绩效和风险测度等方面(王宗润等,2015;宋华等,2017;匡海波等,2020),较少研究供应链金融对于技术创新这类密切关乎企业核心竞争力维持和长期价值塑造活动的作用。 基于此,本文聚焦于研究供应链金融对企业创新活动的影响及其作用机制,可能的边际贡献在于:一是在研究立意上,将供应链金融的创新发展与企业的技术创新产出联系起来,从微观层面论证供应链金融对于企业长期绩效的影响;二是从研究数据视角,基于上市公司年报和文本爬虫技术,实现对企业供应链金融能力的整体测度,为具体刻画和准确判断供应链金融的运作状况及经济绩效提供新的研究路径;三是通过对融资约束和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渠道机制考察,进一步揭示和辨析供应链金融作用于企业创新的路径“黑箱”;四是从产业互联和金融科技视角,探讨供应链金融对企业技术创新活动的异质性影响,并拓展研究供应链金融激励下的企业创新能力变化对其经济效益的作用效果,丰富对供应链金融、供应链产业链企业与金融机构间互动模式的理解与认识。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一)供应链金融对企业创新的影响 企业创新的动能源于自身持续的创造力和研发努力,并在充足稳定的资金支持下得以实现(Usai et al.,2021)。然而,区别于常规项目的投资,企业技术创新活动显著的长周期和不确定性风险特征往往给企业带来较为沉重的资金负担和融资约束状况(Hall,2002)。企业发展与产业链功能网链结构的动态演变密切关联,供应链结构与管理的优化推动着企业整体核心竞争力和价值创造能力的提高。针对供应链的特征以及传统金融服务的不足,供应链金融为企业发展提供新的融资渠道并改善产业价值链的金融服务模式,具有显著的规模经济效应和社会效益。通过供应链主导下的金融要素驱动,供应链金融实现了针对不同产业特征更为有效的金融资源配置功能,为推进企业创新活动提供重要保障和有力支持。总体上,供应链金融从以下几个方面对企业创新存在积极影响。 一方面,企业创新需要充裕持续的资金作为支撑,供应链金融核心功能之一在于有效增强企业的资金可获得性(张伟斌、刘可,2012)。以真实交易信息为依托,利用供应链核心企业对协作企业的信息和组织管理优势,金融机构可以将信用统一授权至核心企业,在风险可控的前提下再由核心企业主导进行供应链体系内的信用共享(Gomm,2010;Wandfluh et al.,2016)。基于此,供应链金融推动了链上企业以自偿性贸易融资为基础丰富的融资模式及灵活的期限结构,显著增强企业盘活和利用流动性较强资产的融资能力(Chakuu et al.,2019),有利于为企业的技术创新活动提供长期、稳定的金融支持。另一方面,正如资源基础理论指出的,企业不同资源之间存在互补关系和相互增益效果(Barney,1991)。供应链金融通过网链式的金融服务模式,增强了企业的资源挖掘和调用潜力,而这种企业发展能力的动力性将形成企业独特的资源优势(Teece et al.,1997),与技术创新资源形成良性互动和互补效应。供应链金融凭借供应链环节和企业融资过程中的财务决策同步性、信息成本优势与服务质量可靠性,推动了企业运营绩效的提升和供应链成本的降低(Wuttke et al.,2016)。稳定的资源投入、高效的运营管理和健康的产业组织体系是企业技术创新活动的重要保障(Manso,2011)。供应链金融在企业中的运用为企业经营绩效的优化和组织管理能力提升给予有力支持,为技术创新营造良好的内部环境。对此,本文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