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好莱坞，视觉预演(Previsualization/Previs，也称视效预览、预渲染)已经成为电影制作的重要环节，几乎所有包含复杂视效场景和动作镜头的超级大片都会聘请预演团队率先制作视觉预演，以期提前预知影片可能存在的叙事或技术缺陷。2009年，美国电影摄影师协会(ASC)、艺术指导协会(ADG)和视效协会(VES)组建了名为“视觉预演协会”(Previsualization Society)的技术委员会。并给预演下了一个清晰的定义：“视觉预演是一个协作过程，主要使用3D动画工具和虚拟环境来生成镜头或序列的初步版本，它使电影人可以直观地探索创意，计划技术解决方案并为高效率制作传达共享的愿景。”① 视觉预演虽已不是行业新词，但随着影视虚拟制作的推广和普及，视觉预演借助游戏引擎、运动控制、表演捕捉、LED幕墙、实时光线追踪等技术，进一步实现了预演的虚拟勘景、现场实时监看等新的可视化样态。并且，对于预算较少的小制作项目来说，最新发布的基于VR环境的Tvori、First Stage、Cine Tracer程序也在为电影人提供着界面友好、技术门槛低的预演解决方案。本文研究视觉预演的目的不止于介绍这项技术，更多的是将视觉预演视为一种推动变革电影线性制作的理念，因为跨越多个部门协同合作的视觉预演正在为电影人的故事创意提供无限可能。 一、持续迭代的视觉预演 在开拍前就确定好，而不是在后期中修修补补。这句视觉预演领域的行话与希区柯克“电影在拍摄前就已经存在了”的观点透露出同样的道理。希区柯克强调他在电影的开发阶段就在脑海中构思了清晰的镜头，这种构想在当时是靠手绘的故事板来实现。比如，他曾聘请插画家索尔·巴斯(Saul Bass)为《惊魂记》(1960)中时长仅3分钟的沐浴镜头画了48幅故事板。②故事板中的角色、构图、动作和镜头组接为导演构建了一个预想的故事世界，这可以被看作视觉预演的前奏。华特迪士尼公司的插画师曾将一页页的故事板剪辑、配乐、合成简单的分镜动画(Leica Reel)。③尽管只是将素描草稿动态化，但对于创意人员来说，这种动画比单纯地阅读故事板能带来更直观和强烈的视觉感受，利于后续项目的执行。此外，卢卡斯对视觉预演理念抱以极大的热情，1999年的《星球大战前传：幽灵的威胁》创造性地采用3D动画以及基础的CG特效来预演飞梭车赛的运动镜头。从手绘故事板，到二维分镜动画，再到3D动画，直到近年来影视虚拟制作中游戏引擎技术实现的实时渲染，视觉预演的呈现方式不断迭代，已经覆盖项目制作的全过程(表1)。 二、虚拟作：视觉预演的新样态 虚拟制作(Virtual Production)一直是数字电影行业的热门话题，它指一切计算机辅助以可视化电影制作的方法。卡梅隆的《阿凡达》开启了电影虚拟制作的序幕，在2019年上线的《曼达洛人》(The Mandalorian)、《阿丽塔：战斗天使》再次让观众领略了虚拟制作技术的强大。虚拟制作能将VR(Virtual Reality，虚拟现实技术)、AR(Augmented Reality，增强现实)与CGI(Computer-Genreated Imagery，计算机图形技术)和游戏引擎技术相结合，使制作人员能够看到场景在他们面前展开，仿佛这些场景就是在实景中拍摄和合成的。④目前，全球顶尖的视效公司都已经搭建起各具特色的虚拟制作平台，比如，工业光魔(ILM)能将VR环境中的镜头设计、虚拟勘景、表演捕捉集成在其自开发的Stage Craft中，给电影人提供端到端的虚拟制作解决方案。MPC R&D的Genesis平台所提供的现场CG内容的可视化、逼真的实时渲染、同步数据流和后期管道技术也催生了像《奇幻森林》(2016)、《狮子王》(2019)、《哥斯拉2：怪兽之王》(2019)等电影的拍摄。 虚拟制作的一大优势是工作流程可以更快、更有创意、更便于迭代和协作，使电影人在制作流程的早期就能更好地对最终镜头和场景有所认识。⑤这种优势与视觉预演的目标不谋而合，与视效公司有着密切合作的第三楼(The Third Floor)、哈龙娱乐(Halon Entertainment)、PROOF都在积极跟进虚拟制作技术。尤其是借助游戏引擎的实时渲染、虚拟勘景工具以及运动控制装置为视觉预演工作的顺利交付提供保障。 (一)游戏引擎助力视觉预演 游戏引擎相比Maya、3Ds Max、Motion Builder等视效软件最明显的优势是能提供高质量的实时渲染，传统的离线渲染一帧画面需要数分钟甚至是数小时的时间，而高速游戏引擎能够实现一秒30帧的实时渲染，这能够大幅缩短制作时长。Epic Games的执行制片人诺亚·卡德纳(Noah Kadner)撰文宣称：“游戏引擎技术正在拓展电影制作的视野，它被电影人利用，成为视觉预演、技术预演和后期预演各阶段视觉化作品的重要方式。”⑥市面上，向视觉预演业务倾斜最多的游戏引擎是虚幻引擎(Unreal Engine)和Unity。目前虚幻引擎已经成为顶尖的预演公司哈龙娱乐工作流程的核心，他们甚至宣布：游戏引擎已经植根于哈龙的DNA中。通常在传统预演动画中需要用Maya实现的工作现在由虚幻引擎替代，可以高质量地完成灯光、特效、渲染工作，甚至是复杂的光线追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