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是个多民族、多语言、多方言的国家,鉴于语言差距之大不能互通,各民族语言和汉语方言的圣经译本乃应运而生。苗族是我国分布地域很广、人数众多的少数民族,与生活在泰国、老挝、越南的苗族是跨界而居的同一民族。在中国,苗族主要分布在贵州、湖南、广西、云南、广东等南方诸省。历史上经常根据其衣着颜色分为黑苗、花苗、白苗(川苗)、青苗和红苗,后来多按现代科学用不同苗语方言来划分它的不同分支。在宗教信仰上,绝大部分苗族信仰万物有灵的原始宗教,也有少部分信仰基督教和天主教,信仰佛教和道教的极少。信仰基督教的苗族大多居住在滇东北、黔西、川南交界地区,尤其在滇东北和黔西北一带。在20世纪上半叶,苗族基督教信仰曾经势头强盛,影响很大,不仅创制了苗语文字,而且产生了多方言的24种圣经译本,即花苗、川苗、黑苗的圣经译本。不仅有圣经单篇,而且还有《新约全书》全译本,这是西南少数民族中非常少见的现象。 一、创制两种苗文字:柏格里字母和胡致中注音字母 苗族有自己的语言,属汉藏语系苗瑶语族苗语支。苗语分三大方言:湘西方言、黔东方言、川滇黔方言。根据地域方位,又可称为东部方言、中部方言和西部方言。各个方言及次方言内部还有土语之分。三大方言及次方言之间差异较大,基本上不能用各自的苗语通话。湘西方言分布在湖南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四川东南、湖北西南、贵州东北等地区,大约有110万苗族人使用;黔东方言使用人数大约为210万苗族人,分布在贵州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贵州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东部、湖南西南部、广西融水苗族自治县和三江侗族自治县等地;川滇黔方言是苗语3个方言中内部差别最为复杂、分布地域最为宽广、使用人数最多的一个,该方言有7个次方言,分别是川黔滇次方言、滇东北次方言、贵阳次方言、惠水次方言、麻山次方言、罗泊河次方言、重安江次方言,使用人数总共250万人以上,分布在除了黔东以外的贵州省所有地区,以及四川南部、广西西北部及云南各地。因生活区域与汉族或其他少数民族交织,大部分苗族兼通汉语,有些地区的苗族还兼通布依语或彝语等。 1904年春,在苗族知识分子杨雅各等人的邀请下,英国循道公会(United Methodist Mission)传教士柏格里(Samuel Pollard)从云南昭通率领李斯提反、钟焕然、王玉洁、傅正中、刘中五等汉族教师到贵州威宁县石门坎传教,因1904年系农历龙年,故苗族称此为“龙年得道”。[1]515在苗族知识分子杨雅各、张武、张约翰、王道源等人的协助下,柏格里在川滇黔三省交界的苗族地区作了大量的语音调查和词汇收集工作,为这一地区的苗族创制了一种拼音文字——柏格里字母。该拼音文字以石门坎地区的苗语发音为主,约于1907年以前制订了方案,并着力进行推广,因此在川滇黔苗族中传播甚广。[2] 柏格里字母以云南省东北部和贵州省威宁县、赫章县一带的苗语滇东北次方言为基础,用拉丁大写字母并参照苗族服饰花纹图案变体形成,共有24个辅音字母、15个元音字母,声调则用元音字母写在辅音字母旁的不同位置来表示。学界一般认为,柏格里字母在创制上,受到了1840年英国传教士埃文斯为加拿大土著爱斯基摩人基督徒创制文字的启发和影响,因为柏格里字母与此字母有11个字母完全相同。柏格里字母属自创字母与其他字母混合的拼音文字,每一个音节由一个大字母和一个小字母组成,大字母为声母,构成文字的主体,小字母为韵母,写在大字母的上方、右上角、右侧、右下角。[3]181在创制过程中,他们还吸收了苗族妇女服饰上某些图案和符号,改编成了苗文字母。它特别适用于贵州省的威宁、赫章、水城、紫云等县和云南的彝良、大关、永善、寻甸、楚雄等州县和昆明市近郊区等地。据20世纪80年代统计,操这种苗语的苗族约有25万人,熟悉这种苗文的苗族约有5万人。 从语言分类来讲,威宁县石门坎地区的苗语属苗语川黔滇方言的滇东北次方言,与其他地区的苗语方言互不相通。1956年,在贵阳召开的“苗族语言文字问题科学讨论会”上,根据苗语方言区的分类情况,专家们又创制了川黔滇苗文、黔东苗文、湘西苗文、滇东北苗文,分别适用于苗语川黔滇方言区、苗语黔东方言区、苗语湘西方言区、苗语滇东北次方言区,均为拉丁字母形式的拼音文字,采用了26个字母[4],于1957年经中央民族事务委员会批准试验。其中滇东北苗族的拉丁字母苗文是在修正柏格里字母的基础上形成,所以一般把“柏格里字母”(Pollard Script)又称“滇东北老苗文”,因当时的基督教会主要在威宁县石门坎,故也有称之为“石门坎苗文”,还有人把它叫做“柏格理苗文”,还有以柏格里名字的音译,称之为“波拉德文字”“坡拉字母苗文”等。[3]155-188 从语言文字的角度来讲,称之为“柏格里字母”最为科学,因为它作为一种文字拼写方式,除运用于苗语圣经翻译外,还运用到了其他少数民族圣经翻译中,如彝语诺苏话和葛波话、哈尼语碧卡方言等。 柏格里字母除被用来翻译过《圣经》《赞美诗》《颂主诗歌》(循道公会和内地会分别采用不同的诗歌)等宗教读物外,还被用来编印过《花苗新课本》《苗文基础》《苗文原始读本》《平民夜读课本》等教材[5],为当地民众的读书扫盲起到过很大作用。虽然这种文字一般仅在信教群众中使用,但由于这一带的苗族信教人数较多,因此还是有相当的广泛性。此外,还有用柏格里字母创作或整理的苗族迁徙古歌、故事传说及苗族诗人的创作等。云南安宁县还搜集整理了滇东北《苗族芦笙组曲集》。这些资料都是用这种苗文记录、创作和整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