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I]10.3969/j.issn.1002-6916.2010.20.007 在视觉文化研究方兴未艾的今天,电影作为一种重要的视觉媒介和文化文本,以与生活时空同构的模式为载体表现现实与艺术的差异性,使观众在熟悉而又陌生的语境中寻觅感官的刺激和人生的体悟,其深度模式具有梯度性,能满足不同层次观众的需求。而战争电影作为电影艺术的重要类型之一,目的不在于标榜所谓之科学的人类史观,而是试图通过将战争元素纳入限定视域来展现人与世界的关系、影像与思维的关系,赋予本应属于历史学范畴的人类行为和感情世界以审美的思维方式。它所展现的不再是单纯的历史事件,而是情感表达的张力和意识形态的诉求。西方战争电影自二十世纪早期出现以来,就受到人们的关注。其类型多样且具有模式化的特点,本文从电影文本本身出发,依据结构模式和内涵特点将其分为“寻找模式”、“狼孩模式”、“英雄模式”和“事件中心模式”四种类型,以文化分析的视角,试图剥开战争电影商业化和功利化外衣,探索其由浅入深 ,由表及里之阶梯型深度模式的建构方式。 一、各模式及其视觉、思想、情感特点 1、寻找模式 一直以来,“寻找”都是人类精神世界的一大主题,如文艺复兴对一个时代的追寻,卡夫卡、博尔赫斯等现代派小说家对人类终极意义的探求,文学中的寻根实验等。而这种寻找的模式也存在于战争电影之中。其在着力表现对战争的历史反思的同时,也昭示了一种赋予人类存在意义的存在状态和行为方式。《冷山》、《漫长的婚约》、《美丽人生》、《硫磺岛家书》、《现代启示录》、《猎鹿人》和《东京审判》等都是这类战争电影的典型。 此类型影片注重画面感的营造,对战场与监牢等的直接描述不多,这些场景多表现为无色度的灰色调,运用不饱和色彩或黑白画面,清晰度较低,此时由色彩和光亮带来的信息减少了,观者难以关注细节,外部事物成为了内部事物的延伸。而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光影效果明显,亮度较高的具有唯美浪漫气息的生活场景。这样一种差别对待的视觉处理方式体现了战争灾难性的异延。此种灾难性并非只体现在战场上,其影响是非中心性的,从战前—扩散、延续到战后,甚至是更长时间且表现方式也有所不同。 在一些以生活现实、回忆和想穿插构成情节的寻找主题电影中时间的正常序列在主人公的情感条中被打乱,仿佛暗示着被纳入识的情感对时间的不可逆转性与其必然性无声的抵抗。战争的残酷会使人内心真善美的事物遭到破坏主体存在的价值被频繁的死亡掩盖人在其中丧失了自我选择的能力在寻找模式的战争电影中,大众化的狂欢化与意识形态诉求都遭了遗弃,梦幻破碎了,留下的是暗和失眠。它展现了一种在路上姿态,试图向观众传达梦幻破碎无力的信号,也是这种无力赋予此类电影很强的代入感与情感共效果。在情感表达上,战争电影力图通过残酷、血腥场面的描摹造成心理恐惧感、绝望感、惊悚感或紧张感。而寻找模式的战争电影很少直接呈现上述负面情感,而是倾于呈现出其与安全感之间的临界态,此种临界状态较为集中地表在主人公的躯体本身,“躯体从不是现在,它包含以前和以后,疲倦和期待。疲倦、期待乃至失望都是躯体的态度”①。正是疲倦、期待以及上面提到的无力感构成了笔者所谓的临界感情。 2、狼孩模式 西方战争电影中有这样的情况,即主人公作为侵略方、强势文明或较为进步社会制度中的一员,由于某些原因介入被侵略、弱势文明或较为落后社会制度的群体中,经历了从距离与隔阂到互动与共融,最后走向反思与回归的历程。如《与狼共舞》、《征服者》、《走出非洲》、《澳洲乱世情》、《最后的武士》和《卢旺达饭店》等,此种类型战争电影基本产生于美国,笔者将其类比为狼孩的成长模式,以求能形象地说明问题。 由于此类影片中多存在跨文化的因素,故而缺少不了表现异域风情的场景,而其选取和表达带有较强的主观感情色彩,是人对外在自然的反应或人自身的外化过程之体现。自然成了非冷漠的情感的化身。 西方历史上最著名的狼孩当属罗马城的建立者罗穆卢斯兄弟,古罗马崇尚强调智慧、团体、探索与勇猛无畏的“狼性精神”,这是大到一种文明小到某个个体或事件发展上升过程中自然渗透的精神状态,而一旦发展进入平稳阶段也就同时意味着精神的停滞甚至倒退有了赖以孕育的温床。事实上,战争极似这一过程的缩影,一个群体的发展壮大、利益的冲突、对异质力量的同化情绪以及隐含于其中的诸多矛盾共同构成了一个有机整体。战前的艰辛与紧张、战场的轰轰烈烈、胜利者的屠戮与劫掠、失败者的惨痛、战后的反思和力量的强弱变化形成了一个循环。其中进行战争与维护成果的价值观不管表现为积极还是消极都无法避免地与人性与道德与和平的渴望形成冲突,此种冲突是战争中极具情感表现力的因素。而当征服者中持消极态度的少数无法对暴力与杀戮保持冷漠,无法保持“面对非人的恐怖景象时的漠然”②与服从,选择直面冲突,站在人性与道德一边时,便失去了所属的立场,既是参与者,又成了背叛者;既是观察者,又成了介入者。 电影主人公对弱势与较落后群体的认同也体现了对上升时期以来形成的传统精神与未被功利主义浸染的单纯感情的回归与反思。成为美国早期开拓者的清教徒恪守一种行为上的伦理精神,“这种伦理的‘至高之善’,即尽量地赚钱,加上严格规避一切本能地生活享受,毫无幸福可言的混合物,更不用说享乐了”③,信仰的支撑落实到行为上便是克勤克俭,勇于开拓,如同样以爱情为主打线索的《走出非洲》和《澳洲乱世情》中,身为贵族的女主人公放弃安逸的贵族生活来到“蛮荒之地”,同样经历了婚姻的失败,而在重建家园的努力中找到真爱。 此类战争电影中主人公有很强的个人能力,却在自己所属族群中得不到认同,找不到内心的归属。来到异族当中成为其生命中重要的转折点,他们往往都经历了怀疑、适应而后融入了认同的过程,在陌生群体中虽在一定程度上受到排挤,却能得到关键人物的赏识和异性的心仪,最后在危急时刻力挽狂澜,成为受人尊敬的英雄。在整个过程中他们都因认同感而呈现出积极的感情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