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J90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359(2010)05-0131-05 “黑色幽默”是20世纪美国文学的重要流派。《大英百科全书》认为“黑色幽默是一种绝望的幽默在文学上的反映,它试图引起人们的笑声,作为对生活中显而易见的无意义和荒诞的最大的反响”[1]。20世纪60年代自海勒的小说《第二十二条军规》发表以后,相继出现了托马斯·品钦的《万有引力之虹》、冯古内特的《五号屠场》、纳博科夫的《微暗的火》等,因其人数众多的作家和丰富多彩的作品,黑色幽默成为美国一个新的小说流派。 西方的黑色幽默极大地影响了电影创作,如战争片《陆军野战医院》、《全金属外壳》、《无主之地》,暴力片《低俗小说》、《两杆老烟枪》、《偷抢拐骗》等,都带有浓厚的黑色幽默色彩。黑色幽默“作为现代电影喜剧范畴中一种非常典型的美学表达形式,实际上也是创作者观察世界、表达世界的一种独特方式。相对于常规意义的喜剧幽默有着更高层次的要求,需要有更智慧的故事讲述、更精彩的场景细节、更巧妙的人物塑造和更个性的影像风格”[2]。 一、黑色幽默在中国的产生背景 黑色幽默在中国开始形成流派,最早也是出现在20世纪80年代的文坛,自20世纪70年代末开始,西方几乎所有具有一定影响力的黑色幽默作品都被介绍到中国来,得以在中国翻译出版。许多的学者专家撰文对此进行了研究,影响了一批的中国作家。 20世纪80年代,从政治上来讲,“文革”结束不久,在这十年浩劫中,以一种严肃到近乎狂热的态度,对人的尊严以及理性所造成的摧残和践踏得到了彻底的认识和清算;从经济上,中国实行改革开放,市场经济被引进中国,在促使中国经济得到飞速发展的同时,也引发了一系列的社会问题,使不少的人对此产生了怀疑和动摇。建国后“十七年”所带来的辉煌与文革时期的萧条,给国人的心理造成了巨大的反差,这些便成为了黑色幽默文学在中国滋生的土壤。许多作家试图以一种隐晦的方式将生活中的“病态”反映出来,他们选择了黑色幽默小说。以王蒙为先声,随后刘索拉、王小波、王朔、刘震云等人将黑色幽默发挥到了高峰,他们的幽默几乎都建立在对悲剧人物或悲剧性事件的麻木和冷笑之上。 随着黑色幽默流派在文学上的悄然兴起,黑色幽默也逐渐进入中国大陆的电影之中。如《芙蓉镇》、《活着》等影片就带有一定的黑色幽默元素,同时,一些中国大陆的导演也逐渐形成了黑色幽默的风格,如黄建新、张建亚、冯小刚等,他们作品中所表现出来的喜剧色彩,很多也带有黑色幽默的性质。进入新世纪以后,宁浩以《疯狂的石头》掀起了一股由黑色幽默带来的另类喜剧的风潮,相继出现了《疯狂的赛车》、《倔强萝卜》、《斗牛》等带有个性化风格的影片,产生了较大的反响。 二、黑色幽默在中国大陆影像表达中的视听语言 约瑟夫·海勒曾说过“我要人们先开怀大笑,然后回过头去以恐惧的心理回顾他们所笑过的一切”[3],也就是说,黑色幽默是以喜剧的形式来表现悲剧的内容。反复、悖论、反讽、逻辑游戏等通常是黑色幽默的表现手法,试图以此让观众对其中所包含的“悲剧”内容产生一种“间离感”,这种间离感能够激发观众理性的思考。这些表现手法运用在银幕上,就必须借助电影所特有的视听语言,如独特的声画处理、寓言化的镜像语言、“戏仿”或“拼贴”的片段、“挪用”或“误置”的台词等。 (一)独特的声画处理 在黑色幽默的表现上,影视制作者惯用声音和画面的处理来渲染“黑色”或是制造“幽默”,如《十七岁的单车》开片,一个个人物特写进行快速切换快速剪辑的手法,加上冷冰冰的居高临下的问话声以画外音的形式出现,城里人对农村人的冷漠与轻视渗透银幕。影片结尾,城市依旧喧闹繁华,背景音乐却格外苍凉,被城里混混揍得鼻青眼肿的小贵艰难地背着单车在人们无视的冷漠中茫然走过,十七岁农村孩子、十七岁城里孩子和单车的故事让我们唏嘘感慨,事情怎么变成这样?究竟错在哪里? 声音及配乐在影片的结构性方面也起到很强的烘托作用。音乐与影片节奏的精彩合璧,是《疯狂的石头》做得很让人称道的一点。中式和西式、古典和现代,不同类型的雅或俗的音乐表象上看起来像是“大杂烩”,但却不仅不突兀,反而像是浑然天成,起到了意想不到的奇特效果。如以有源或无源等形式在不同场合出现的《我爱你亲爱的姑娘》、《嘻唰唰》等流行歌曲,另类搞怪却又符合剧情的彩铃,在关公庙火警后追逐时配合追击场面的京戏锣点,以中式乐器和摇滚音乐共同演绎作为垫乐的《天鹅湖》,三宝被骗后在天安门广场出现的《我爱北京天安门》的背景歌声……似是漫不经心,实则匠心独运,每一个趣味点都因这些点缀其中的音乐或配乐得到扩大,这种充满天才的创意和手法让人拍案叫绝。 (二)寓言化的镜像语言 讲究技巧和形式设计是黑色幽默的写作特点,因此黑色幽默小说表面化的题材下往往蕴含着比较深刻的主题思想。它所采用的亦谑亦虐的手法,荒诞不经的情节,以及充满反讽性的语言,往往昭示着某个形而上的主题。这就使黑色幽默小说往往呈现出寓言化特征。“所谓寓言化指的是小说的故事情节不追求细节上的真实性,而是追求整体上的象征性、寓意。”[4]体现在影像表达中,则是凭借丰富的电影语言,以表面的违逆生活真实达到最大限度逼近生活本质,从而实现更高意义上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