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地》
《老井》
《喜盈门》
《喜耕田的故事》
《天狗》 近年来,《刘老根》、《马大帅》、《乡村爱情》、《圣水湖畔》、《喜耕田的故事》、《清凌凌的水蓝莹莹的天》等电视剧,以独特的乡土风俗、轻喜剧风格、日常生活世界中的情感纠葛、乡土世界现代化进程中的矛盾和希望等,在中央电视台等主流媒体播出后取得了较高的收视率,并引发了人们对乡土世界现代化命运和日常生活世界变迁的广泛兴趣,成为当下中国电视剧的一个热点现象。而《光荣的愤怒》、《盲井》、《盲山》、《世界》、《图雅的婚事》、《天狗》等电影则表现乡土世界现代化进程中破碎的命运、异化的存在和扭曲的权力,引发了人们对现代化正当性的反思,并多次获得国际电影节大奖。然而,这些作品虽然具有不同的历史意识与影像文化特征,但它们都延续了百年中国乡土世界影像再现的传统,触及了乡土世界现代命运和现代化过程,表现了乡土世界中的焦虑与困惑。 一、影视作品中的几种乡土世界 在中国百年的影像叙事历史中,乡土一再被作为独特的文化、社会与地理空间呈现在影视作品中,成为人们追寻自己社会文化身份、建构现代化参照物、营构诗意生存、展示传统风俗、反思人性本真状态等的想象空间。概括百年来我国乡土影像叙事,我们大体上可以将之分为现代化的、文化象征的、视觉消费的和个人记忆的等再现方式。 现代化是现代中国最深刻的历史实践,它不仅深刻地影响了中国社会建构,而且改变了人们的认知与叙述方式。影视作为一种典型的现代艺术更是深受这种认知与叙述方式的影响,并比较典型地体现在对乡土中国的叙述上。如《小二黑结婚》、《李双双》、《五朵金花》、《我们村里的年轻人》、《农奴》、《人生》、《芙蓉镇》、《喜盈门》、《咱们的牛百岁》、《高兴》、《香巴拉信使》、《江北好人》、《新星》、《雪野》、《外来妹》、《党员二愣妈》和《篱笆·女人和狗》等。影视作品故事内容尽管大不相同,历史跨度也很大,但它们都共同表现了乡土世界现代化的命运,都以民主、民族-国家、阶级、解放、进步、革命、改革、市场经济、城市化等现代性视角来再现乡土,叙述乡土世界在现代性话语的启蒙下认识到乡土传统的局限,参与历史的创造,通过改良、革命、改革等方式改变自己置身其中的社会结构,进入了民族国家、阶级群体、集体化、工业化或者市场社会等现代化主流世界,获得个人的尊严与自由,体现了不同时代的农村主流现代化叙事历史意识和对乡土世界现代化未来的信心。 比较上述现代化乐观叙事,《光荣的愤怒》、《盲井》、《盲山》和《天狗》则偏重于表现乡土世界现代化过程中的问题,尤其是权力与暴力之间的关系。这类作品中的乡土世界依然处在现代文明的边缘、甚至文明之外,如《盲井》的矿井世界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在所有文明规范之外的。因此,现代文明中的法制、人道、民主、尊严、爱情、生命等都被乡土世界中某种原始野蛮的力量阻挡在外,乡土世界中充斥的是家族暴力、村民集体性野蛮蒙昧、农民的残暴与反社会、普通村民的自私懦弱等。这既暴露了乡土世界生存方式之令人发指的恶,也揭示现代化与乡土世界的蒙昧野蛮结合时被扭曲和演变成压迫性暴力和权力的情形。 1980年代中期之后,各种主流现代化叙事遭到了多方面质疑,超越现代化话语范式、重构现代中国话语基础的努力成为各种中国叙述的核心。受这种文化语境影响,影视中的乡土影像也发生了变化,乡土世界演变成一种文化象征。在《老井》、《黄土地》、《菊豆》、《盗马贼》、《炮打双灯》和《边走边唱》等作品中常常将乡土作为一个前现代的空间或者抽象性的时空,成为前现代中国的文化象征。在这些作品里,时间常常是静止的,而空间却被极力强化出来,成为人们生存的主要乃至于唯一具有决定性的因素。《老井》中的大山、《黄土地》的黄土高原、《大红灯笼高高挂》的陈家大宅以及《盗马贼》中的西藏等,都是如此。这些大山、高原以及深宅等营造了一个独特的封闭空间,人们在这个地方生、在这个地方死,他们不仅走不出这个地方,而且无论怎样抗争也最终会被这块土地所吞噬。影视作品常常以大全景再现乡土,辅以移动镜头,造成了超越人们的视野习惯并且无限绵延空间,人在空间中则显得微不足道,人们的生存也被压缩到最低的自由程度。而这种空间化的状态中,任何历史规划似乎都失去意义。无论是保守主义对传统的眷念还是进化主义对未来的乌托邦想象都不能改变空间本身的封闭性与绝对性。 作品还把乡土作为象征化的空间,强调乡土作为中国形象的寓意。在这些凝固的空间中,一切文化的存在尽管还具有民俗风情的特点,但这些民俗风情都被抽离出其具体的历史与生存环境,以其强烈的整体震撼力和复杂的寓意而成为抽象的存在。它隐喻了笼罩在整个中国人生存之上的巨大的压力,这个压力既是来自于自然也是来自于文化,是中国文化对世界、对人的整体理解、规范与意义建构。1990年代以来,大众传媒以及文化商业化大行其道,乡土因其独特的景观、自然生存和异域风情而成为商业卖点,因此众多的影视作品把乡土世界作为视觉消费的对象之一,从1990年代的《黄河绝恋》、《红河谷》到新世纪的《天下无贼》、《霍元甲》、《可可西里》和《千里走单骑》等,这股将乡土形象奇观化、消费化的趋势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