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美术设计是电影艺术创作中重要的部分,同时也是当代艺术的组成部分。作为一种艺术创作形式和活性的造型创作文本,它是和时代的哲学思潮、艺术风格紧密联系的。当代哲理观念和它的整合方式以寻找深层意义的冲动,驱策着各种层出不穷的艺术风格的实践。虽然电影美术设计受哲学思潮的影响有一定的滞后性和限制性,但一些影片已经呈现出来的新锐造型设计和运用现象让业界不能忽视这个领域的美学研究,也正因为其综合性和开放性特征,它牵扯到的美学领域广泛而复杂。一些前卫的电影美术师和导演把新的思维和哲学介入到设计中,赋予当代电影造型美学以独特的魅力,如《圣诗复仇》(又名《提图斯》,Titus,1999)、《弗里达》(Frida,2002)、《枕边禁书》(The Pillow Book,1996)、《英雄》、《发条橙》(A Clockwork Orange,1971)、《夜宴》、《功夫》、《狗镇》(Dogville,2003)、《哥雅》(Goya in Bordeaux,1999)、《绿茶》、《诺丁山》(Notting Hill,1999)和《暹罗复兴》(The Siam Renaissance,2004)等等,其造型的艺术构思表现出一种独异性的新精神。当代电影美术先锋设计在美学上表现出一种独异的颠覆现存价值体系的反叛精神和多元平衡的哲理表述,是一种多元共生、兼容并包和有容乃大的美学基调。概括起来,当代电影美术的先锋设计主要由以下几种形态建构起来的,分别体现了几种既有联系又有区别的设计形态和美学取向。 一解构主义:变异式的电影美术设计及其美学 1.变异美学:《圣诗复仇》 解构主义在上世纪70年代前主要应用于哲学和文学批评领域,之后设计界开始重视这个理论并把它应用在具体实践中,解构主义作为一种新的设计美学受到越来越多的设计师和艺术家的重视。把解构主义思想渗透在美术设计上,是把另类的艺术手法转化为新的造型创作欲望融入到影片的叙事和主题中,更多地传达出一种变异的美学价值观。它以逆反的形式展现了一种新的审美意识,是另一种看待艺术和审美的方式;它以无秩序的秩序来消解确定性,使设计找到了一项逆向解决过于理性和呆板的现实处境的方式,从而能够最大限度地挖掘电影美术设计的表现性。 最典型的片例就是世纪之初美国新锐女导演茱莉·泰摩(Julie Taymor)导演的影片《圣诗复仇》。这是一部根据莎士比亚的作品《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改编而成的电影,在美术设计上运用了一种架空时间的另类构思,它在古代的场景、道具、服装的设计中出现了许多现代造型元素,如公元1世纪的故事中有20世纪的墨索里尼的宫殿、希特勒的发式、服装,以及摩托车队、枪械、街机、台球桌、百事可乐、麦克风等现代用品,时空错乱的物质世界是电影作者对莎士比亚作品刻意的解构,对莎翁提出的报仇和残虐的人类永恒问题进行了重新诠释(图1-1)。
图1-1《圣诗复仇》中时空错乱的美术设计 《圣诗复仇》的美术设计故意打乱时空加以重构,将造型元素同故事的主题密切缠绕在一起,在不同时代造型的交杂和对线型时间的解构中诠释了人性的弱点和复仇的悲剧。茱莉·泰摩所运用的解构主义观念组成的变异式的美术设计,打破了固定的时空思维定式,为原著注入了新鲜血液从而让精髓得到了升华,赋予影片一种全新的哲学智慧和美学价值,拓宽了艺术创作的新疆域。影片造型把一种不连续、不统一和不协调的张力释放出来,演奏出一曲更有弹性的造型的时空组织形式,赋予电影美术造型设计以无限生机和活力,从而使影片成为当代电影美术设计里程碑式的经典作品。 2.解构:《暹罗复兴》和《诺丁山》 当代设计之所以允许解构主义哲学作为其表意话语,其可能性和必然性正是来源于思想家对人的自身处境所揭示的结果之中。对于这一结果,哲学的表述为“异化”,文学的表达为“荒诞”,而设计的表现则为“解构”。解构式的设计带给人们的思考就是从确定性的世界图景中发现一种非连续性的、杂乱无序的整体意象。在这种风格中,原来结构的中心被置换了,或者成了“反中心化”之后的结构的中心。 泰国2004年的电影《暹罗复兴》是一部应用了先锋美术设计的商业片,影片讲述的是一个生活在21世纪初的现代女子产生了奇异的功能,返回100年前的暹罗时期,并与当时的贵族相爱和一段反侵略、反殖民的历史。影片中,女主人公游走在不同的时代,两个时代的空间造型却有时出现在同一场景内:人物接电话过程中,经过的现代陈设的居室和厨房之间出现了古代暹罗的集市场景;她在同一场景中镜外的真人是穿着现代服装的形象,而镜内的所映射的却是古暹罗的装束(图1-2),以不统一的造型来达到对时空的解构,充满了迷离和趣味。对解构主义来讲,虚空、缺失、不在场的概念之所以重要,因为它是使能指实现自由变构、形式实现自由生成的前提条件。影片的美术设计所表现的时空错乱的造型混合,正是缺失的状态或不在场的状态,它使没有所指的能指转入到某种真实而极其癫狂破碎的局面中。显然,在这样的设计之道中,理性的追问作为一种徒劳的形而上学的行为已经被彻底搁置在一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