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7月9日,中国第一个大型的自然地理和人文历史纪录片栏目《探索·发现》开播了。它首次提出了娱乐化纪录片的理念,即知识娱乐化,把历史地理自然科学等内容用讲故事的解说方式呈现给观众,利用所有可能的电视手段进行表现,是一档中国版的“Discovery”。然而Discovery近年来在中国的收视率却呈明显下滑趋势。2004年,收视率调查显示:上海纪实频道播出的Discovery节目,收视率高时可达1%,低时仅有0.4%。而纪实频道的收视率一般在0.3%到0.4%之间,最低的时候是0,是上海12个电视频道中最低的。① 尽管2005年央视的大型纪录片《故宫》赢得满堂喝彩,但是在《超级女声》的巨大阴影下,偶露峥嵘难掩江河日下的无奈!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五光十色的电视娱乐节目令人目不暇接。从“脱口秀”到“真人秀”,从博采游戏节目的热播到纪实写真节目的流行,从娱乐新闻到社会新闻的故事化,越来越多的娱乐资源在收视率的刺激下被开发出来,电视媒体的娱乐资源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开掘。不经意间,真实已经成为电视娱乐的一种!尽管这是许多纪录片工作者最不愿意看到和接受的,但是纪实和娱乐合流俨然已经成为中国电视生态中的新景观。 表现之一:纪实节目娱乐化 广义的纪实节目形态包括电视新闻、电视谈话、电视评论、纪录片和专题片等非虚构的节目类型。狭义的纪实节目专指纪录片。无论是广义的还是狭义的纪实节目,在制作和编辑理念上无不强调是否好看!所谓好看是指作品所展示的内容、切入的角度、信息和兴奋点数量及其布局,令观众产生联想的程度等等都相当到位,而且制作精良,“包装”新颖。Discovery国际电视网总裁慕珂女士就曾表示:好看不会削弱纪录电视要表现的严肃主题,娱乐性是为了让严肃主题接近观众。② 曾经“严肃”的电视新闻、电视评论、电视谈话等节目越来越显现出以感官主义为特征的娱乐化倾向,主要表现在: 1.内容选材上的软化(娱情化)。在题材的选择上多以百姓关心的社会新闻为主,以故事为核心,强化信息中的戏剧化元素,刻意淡化理性色彩,强化感性的人文诉求。无论是北京台的《第7日》,还是中央台的《社会记录》或者《今日》无不以其好看的内容夺人耳目。 2.节目形式演绎化。戏剧化、影像化甚至是MV化已经成为事实类节目的不可或缺的表现形式。原本是正襟危坐的播新闻,到娓娓道来的说新闻,发展成现在煞有介事的演新闻(如杭州台新闻栏目《阿六头说新闻》),而《艺术人生》精巧的结构设计和各种影像元素参与的节目不再清汤寡水。 3.主持人风格化。这种风格化往往具备三个方面的元素:名气,无论这种名气是以何种方式来自何种领域,都能引来欣喜抑或是惊奇的目光;时尚,时尚就是意味着引领潮流,具有不可抗拒的魅力。现在的主持人形象造型不仅是形式也是内容,往往是个性化主持的视觉识别标志;幽默,幽默不是电视主持人个性化语言的惟一风格,但却是最轻松也是稀缺的元素。 同样,曾经和电视文艺节目“泾渭分明”的电视纪录片在娱乐化大潮中由被动接纳到主动融合,正在摆脱刻板趋于圆熟。现在人们关心的问题是纪录片如何对生活进行故事化的处理?如何更具可视性?当前纪录片的娱乐化创作倾向明显,主要特征有: 1.“真实再现”的流行。“真实再现”是特指在纪录片中使用的一种风格化叙事方法和策略:在失去现场声像记录机会的题材和场景中,采用补拍、摆拍、扮演等方式把当时发生的东西模拟重现出来。据不完全统计,中央电视台几乎所有的纪实栏目,如《讲述》、《今日说法》、《人与自然》、《记忆》、《探索·发现》等都曾经运用过“真实再现”,而《故宫》中的使用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它使得那些原本只能靠话语追述和空镜头表现的过去时空中的人和事,以模拟的声画方式形象生动地再现出来,显然更具有现场感和真实感,“让观众感受到历时的可能性”。③《故宫》播出的第二周,收视份额达到了9.36%,在中央电视台第一套节目的57个节目中,排名进入了前10位。④ 不可否认,《故宫》的“好看”与频繁地运用“真实再现”不无关系,观众对这种手段不仅认可而且喜欢。 2.“揭秘式纪录片”的兴起。秘密可能来自于现实生活、也可能来自于历史或者自然科学。要么通过记者的渗入,有时甚至采用隐性采访等手段,将鲜为人知的秘密公布于众。比如表现同性恋生活和情感的纪录片《盒子》,呈现从事特殊职业者的非凡的内心承受能力的《一个狙击手的独白》;要么使用新的计算机动画技术,展示在历史上在自然界曾经发生过的或正在发生而未被人们发现的世界。比如《故宫》、《复活的军团》、《秘境追踪——克隆危机》、《五千年前的文明》等。这种片子有的像侦探片有的像科幻片,情节曲折离奇、内容真实可信,满足了人们好奇、求知的本能欲望。 3.“架构式纪录片”初显端倪。架构剧的基本特征是:故事情节的精心设计安排,设置的剧情持续而渐增的悬念感。这种纪录片导演用了电视剧手法,事先设置好模式,设计好场景,用真人去实现。这些故事是真的,人是真的,但是它加了娱乐性,所以它的收视率非常高。最典型的是曾创下收视纪录的《我们的留学生的生活》。导演张丽玲在谈到该片的创作时说:“对纪录片毫无任何印象和体验,所以在拍摄过程中无法排除模仿故事片的潜意识”。⑤ 中国的纪录片正在努力摆脱枯燥的、说教的、想像力的匮乏。并向观众证明了真实生活中的人也可以像肥皂剧和电视侦探片里的角色一样神奇。真实可以是娱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