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对制度经济学的研究成为我国经济学领域的一大“热点”,这是因为,制度经济学与我国正在进行的改革有着密切的关系。西方有关制度变迁的理论对我国改革的理论和实践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深入地研究和比较这一理论有着重要意义。 西方制度经济学兴起于19世纪末,其早期代表人物有凡勃伦、康芒斯等,即旧制度经济学派(The old institutional economics),这一学派因其对古典主流经济学的批评一直作为非主流经济理论而存在。进入20世纪60年代以来,对制度问题的研究日趋升温,形成了以加尔布雷思为主要代表的新制度经济学派(The neo institutional economics)和以科斯、诺思等为代表的新兴制度经济学派(The new institutional economics)。本文拟对这些学派的制度变迁理论加以比较分析。 一、制度经济学派与新制度经济学派的制度变迁思想 之所以将这两派放在一起是因为后者在很大程度上是对前者的继承和发展。在研究方法上一脉相承,对新古典经济学均持批评态度;而以科斯、诺思等为代表的新兴制度经济学派主要还是在新古典的分析框架下,将制度引入此框架作为修补和扩展,因此在《新帕尔格雷夫经济学大辞典》中在对“制度经济学”进行解释时,并未将新兴制度经济学派纳入其中。 旧制度经济学派的主要代表人物是凡勃伦。凡勃伦深受达尔文生物进化论的影响。他指出,一切生命和生活都在不断地变更和发展,社会经济的发展和生物的发展一样,也是一个历史的发展过程。由此,他认为经济学应该是一门进化论的科学,它研究制度演变的过程而非某一静止的横截面。 凡勃伦的制度演进理论是一个长时段的关于经济与社会组织方式变迁理论。他发现在经济与社会变迁的背后,是人们思想习惯的演变。制度既是思想习惯发展的结果,又随思想习惯的改变而演化。思想习惯的变化原因则是环境的变化(主要指技术革新)以及由此带来的生活方式的改变。技术革新通过改变人们从事经济活动的方法和人们的生活方式,逐渐改变了人们的思想习惯,这又进一步引起整个制度系统的演进。但技术革新与制度变迁并非是单方向的决定关系,而是互为因果的循环累积关系。技术革新发生在现行的制度体系之内,起初受到现行制度原则的鼓励,但在现行制度原则之下导入的技术革新如果影响到人们的物质生活条件和生活方式,使得人们的思想习惯有朝着同现行制度原则相反的方向变化时,又将导致另一套新的制度原则的兴起,并将继续引起制度系统的调整。 新制度经济学派在继承旧制度经济学派对社会文化关注的传统的基础上,更加“侧重由社会生活的风俗习惯所代表和实现的价值,侧重隐蔽在人和社会的生命过程的先验概念中的实用主义和工具的价值,侧重潜伏在法律的运行准则中并由其实现的推定价值。”新制度经济学派的主要代表加尔布雷斯也和凡勃伦一样,强调技术发展的特殊作用,宣扬“技术决定论”。他把美国资本主义的历史发展道路描述为向“新工业国”转化的演进过程,并认为在这一演进过程中,科学技术的进步起决定作用。 新制度经济学派的进化观包含了生物学进化论的隐喻。这一学派认为:制度即是基因的类比物,它携带的信息可以遗传,如习俗、惯例等;同时,制度又是变异的,变异的原因可以是人们随便的好奇心,也可以是人们对变化的环境做出的适应性修正。 由上述可知,新旧制度经济学派在制度变迁理论的内容方面有着很多类似之处,主要体现在以下两方面:一是他们都反对将制度当作既定的或外生的事物来看待,认为决定经济的不只是经济因素本身,社会、政治,心理、习俗等制度因素也起着重要作用。二是基于世界是动态发展的现实主义哲学观的认识,他们提出,植根于社会文化背景的制度必须随不断变化的环境而演进,必须充分体现经济体系永远处于变动之中的特性。 在研究方法上,新旧制度经济学派均强调进化主义和整体主义。在他们看来,新古典经济学家所使用的研究方法是静止的、机械的均衡分析法,而经济现象是进化的和动态的,因此应采用演进的方法来进行研究;同时,他们的进化观与其整体观相联。他们认为制度是历史、文化的产物,而历史、文化是一个整体,对整体的理解不能忽视个体,对个体的理解也必须考虑整体。因此,他们倾向于消除方法论上的个人主义。认为“把现代经济生活当作一个整体观察时,才能更清楚地了解它”。 二、新兴制度经济学派的制度变迁思想 新兴制度经济学派更多的是体现新古典的传统。新兴制度经济学派学者们力图拓展新古典理论仅关注资源配置的狭窄领域,侧重从微观角度研究制度的构成、运行在经济生活中的作用。 新兴制度经济学中实际上包含了两种迥然不同的制度观。第一种制度观是与理性构建主义相联系的,以交易费用学派为代表,这一派的主要观点是以交易费用来抽象地衡量制度的优劣,交易费用低的制度就应该是被选择的制度。“交易费用”概念的提出使得对制度变迁的研究能够运用新古典传统的成本——收益分析方法来进行。这一派不仅利用新古典主流经济理论的方法,而且彻头彻尾地接受新古典的世界观,只是把古典的“统治”范围扩展到一些它以前未曾到达的领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