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优秀的都市爱情寓言 涤非 人所共知，寓言体，是一种历史相当久远的写作方式。先秦诸子的著作，就含有大量精彩生动的寓言篇章。电影虽然是近代才有的艺术形式，但也不乏寓言体式的作品，比如费穆的《小城之春》。 《绿茶》也是一部以都市爱情为主题的寓言式作品。这不仅在于其简洁的情节与人物关系，也在于其所包含的讽喻的锋芒。 在我看来，该片所传达的最主要的题旨，在于都市爱情这一命题的正反两个方面。 其一是正面。所谓正面，指的是符合社会规范的主流的爱情与婚姻，也就是男主人公陈明亮(姜文饰)与研究生吴芳(赵薇饰)之间的情感交往。在影片的这一部分中，历经感情挫折的男主人公，对正在读比较文学专业研究生的追求，似乎是顽强而坚决的，但也好像注定是没有结果的。而聪明、坚定并且保守的女主人公，尽管很希望建立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稳固家庭，却总也不能遇到合适的人选。似乎，她也就只能是一次次地奔波于各种没有结果的“相亲”约会之中。不过，这些好像都没有改变女主人公的生活，她依旧坚守着自己的理想与道德价值观念。 其二是反面。这涉及人的生理需要与所谓“性开放”的社会环境。在影片中，性需要的生理解决，是方便简单的。对于这一点，影片与第二女主人公、弹钢琴的朗朗(也由赵薇饰演)有关的段落表现得清晰而明确。这位至少交过300位男朋友的时髦女性，根本不会为爱情一类的问题而烦恼，她所在意的不过是物质与性的双重需要。 终于，在结尾，影片以暗示的方式表明，所谓研究生吴芳，也就是弹钢琴的朗朗。于是，爱情的吴芳与情欲的朗朗统一于一体；而高贵的吴芳也与出卖肉体的朗朗成为同一个女人的两张面孔、两个方面。 这种明显的寓言手法，使影片的象征意味颇为浓厚。当影片结尾，得不到研究生吴芳的陈明亮，终于弄清楚二位女友实际上是一个女人。在欣喜之余，他扛起弹钢琴的朗朗，在酒店走廊急切奔跑。 故事骤然结束，但观众的思索却不能停止。陈明亮是得到了爱情，还是失身于某种陷阱；弹钢琴的朗朗会不会像陈明亮影片中并未露面的前任女友(也是弹钢琴的，已准备结婚)，有朝一日会突然离去；而陈明亮又好像本片一样，发现并追踪一位新的研究生，以达到精神的解脱与灵魂的洁净。这真是一种残酷的循环。 影片没有对两位女主人公作出道德评判，也没有对陈明亮的选择作出褒贬，一切都自然而然，仿佛水到渠成。这也正是该片的精彩动人之处。 作为寓言，影片《绿茶》还有着许多其它的文化含义，比如性别问题，比如道德与价值观的问题，都是值得深入探讨的问题。 就表演而言，姜文与赵薇的表现还算精彩，但却谈不上杰出。导演张元冷静、理性、从容不迫的表现风格，给人以深刻印象。 其实，寓言体式的作品，在近年来的电影创作中并不罕见，比如张扬的《爱情麻辣烫》，比如章明的《巫山云雨》以及孙周的《周渔的火车》。而张元的《绿茶》，亦以其对都市爱情的深刻思考与从容表现，成为了寓言体写作中的又一优秀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