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病关键在于结构改革 如果你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在困扰着日本的经济，那么不妨找个周末开车到伊藤洋华这类大型购物中心的驻车场去看看（实际上无论你走到哪里，情况都基本类似）。在周末的伊藤洋华，有四名保安站在交叉路口指挥交通，另有一人站在附近指引着你在进入停车场时不要拐错了弯儿。向前再开5米，有一人站在那里帮你从发售机中取出停车券，然后递给你。汽车爬坡到了停车场的第一层，一位妇女站在那儿，一旦你没看见在她头顶上闪亮的“满车”信号时，她便向你挥手提示（在停车场的每一层，无论是否满位，都有保安指挥）。当你驱车离开停车场时，你将得到同样的服务，只有顺序不同：更多的保安挥手让你通过，一名带白手套的服务员帮你把停车券插回机器中，另有一位交通疏导员确保你能安全无误地找到你回去的方向。到你造访结束，至少20名雇员给你提供了价值几乎为零的服务，实际上，这种服务可以很容易地由机器自动化进行，并且事实上机器早已被清楚地设计成自动化的了。 目前日本的银行系统由于堆积如山的坏账而丧失了活力，政府债务高达GDP的130％，长期的通货紧缩，股市在1983年以来的最低点附近徘徊。但是除此之外，还有更基本的问题困扰着这个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日本的劳动力是工业国中最无效率的，而且差距程度绝非一般。据政府所属的研究部门日本社会经济发展劳动中心的看法，日本劳动力的效率比美国低40％，比法国低20％，比德国低11％。它不仅落在英国和瑞典之后，而且也在意大利和西班牙之后。 虽然日本的出口工业如汽车和电子等提升了其在世界上的竞争力和经济优势，但大量的国内部门——建筑、零售、农业、保健和金融服务已丧失活力，居民每天面临高价格和消费满意程度低下的问题，这已形成了长期需求不足和低增长的恶性循环。尽管目前日本的银行危机问题成为主要关注的焦点，但一少部分观察家却认为，治愈日本经济病的关键不在于处理坏账或所谓的宏观经济安定措施，而在于结构改革，即撤除政府在国内行业层面上对自由市场竞争的限制。 无处不在的低效率 问题是当着手进行结构改革时，政府自身也面临着所谓的生产效率低下问题。一方面，致力于保持现存地位的行业集团对政治家有巨大的影响力量；另一方面，国内经济中日益激烈的竞争无疑将带来失业和社会的不安定。那一现实将是日本社会始终想竭尽全力推迟的。但是，随着日本在未来十年中，人口老龄化问题日益加剧，国家的生产性危机将变得更为突出，为了维持目前的生活水准，更少的劳动力不得不工作得更多，更为有效率。 如果你对不在日本生活的人谈这一国家的低效率问题，他们一定会困惑不解，甚至会嘲笑你。像索尼、东芝和丰田这样的公司已使日本闻名于世，它们一贯能做得更好，更经济，更漂亮。日本的主要出口制造业值得这一赞誉，据报道，日本的汽车、电子及计算机硬件等出口行业的生产率高出国际水准20％。但问题是，一旦你仔细去数时，这些行业在数量上是有限的，它们只占日本劳动力大军的10％、GDP的10％。 在其余的90％中，零售业可能是最有问题的。大规模的商店很少，所以如果你想购物，你很可能会发现自己正置身于像中村这类商店中。中村店座落在一个约800人的小村庄中，由创始人的孙女、现年73岁的一位妇女及其两个儿子和儿媳经营着。主要出售啤酒、白酒、香烟、罐头食品、卫生用品及糖果等。她的店太像一幅画了：磨损的木地板，陈列日本米酒的架子碰到了天花板，10公斤重的大米包码到半腰高。中村穿着三件毛线衣，系着花围裙，镶着一对金牙。等了好长时间，她会把你领到更暖和的地方，给你端上茶和苹果片，并给你讲一些过去的故事。总之，看起来像一幅古老的、无害的日本乡村的图画。问题是从纯粹经济的意义上讲，这类形式的贩卖对消费者和经济来说是一场恶梦。中村店的货架子布满灰尘，上面还有死蛾子的痕迹，商品种类有限（没有奶制品和烤制品），价格又很高。中村介绍说，她也常听到顾客关于价格太贵的反映，但她表示不能再降价了，那样等于自杀，因为以目前的价格她只能维持不赚不亏。公平讲，高价格不是她的错，作为小的零售店，她无法与大规模的便利的连锁店在购买力、种类选择、服务、价格以及营销手段上展开竞争。 在其他的工业国家，如果把像中村这类商店作为零售业的代表，而不是视作旧时代的残留物，那将是不公平的。在其他的发达国家，例如美国，夫妻店仅占零售业就业率的19％，法国占26％，但在日本却占到55％。也就是说，夫妻店仍是日本的主要出售方式。夫妻店的无效率是无容置疑的，在美国，它仅有一般商店销售量的19％。经营效率的低下加之占用大量的劳动力，把日本总的零售部门的生产率拖到了仅有美国一半的水平。 无效率的结果是，各种各样的成本加到了消费者的身上，致使日本的居民面临世界上最高的成本之一，这反过来也降低了需求。与其他国家相比，日本人购买更少的商品。美国人消费的衣服比日本多63％，花费在餐馆和饭店的时间是日本居民的两倍，在书籍和汽车上的花费是日本的2.5～3倍。更大规模的商店有助于提高效率、削减成本，但政府允许类似中村这样的商店继续经营的法规阻止了这一可能的实现。关于大规模零售店地点设置的有关法规，给小业主们关于在其地区开设超过1000平米的新的更大的商店的批准与否问题上以很大的发言权，同时，低的财产税和高的资本利得税也鼓励独立的小业主尽管经营不善也不肯出售和退出市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