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学科名称和发展简况 影视人类学,英文为Visual Anthropology,意为“可视的人类学”,我国不少学者也称之为影视民族学。它是通过影视手段将人类的文化纪录下来,并对影片内容和拍摄规律加以理论研究的一门人类学分支学科。①在国外,影视人类学作为学科名称,早已被学者们普遍采用。而对于用这门学科的理论指导拍摄的影片,在称呼上则有一些差异。有的学者称这种影片为民族志影片(Ethnographical Film),因为在他们所拍或搜集的影片中,多以单个纪录各民族特别是土著民族的文化现象为重点,片中少有甚至没有作者的评论和解释。也有学者把这种影片分别称作人类学影片(Anthropological Film)或民族学影片(Ethnological Film).②后两种称呼从语源学的角度看,所指这类影片内容似要更宽泛一些,片中多有作者评论和解释,有的片子还有不同民族的比较研究。我国50-60年代所拍的这类影片称作“少数民族社会历史科学纪录片”,同样能为国内外学者所理解。因此,以何种名称称呼这类影片,可视影片的具体情况和作者的习惯而定,不必强求一律。笔者主张这类影片应该有作者的观点,即对影片内容的评论和解释,犹如一篇论文,若没有作者的观点就不成其为论文了。对影片的称呼,为求与学科名称相一致,本文除引文外,皆以人类学影片称之。从国内学术研究部门拍摄的人类学影片内容看,由于这些影片大多与文化人类学(即民族学)家的学术思想指导和影响分不开,因此影片内容与他们的研究范围大体一致,因此,狭义的影视人类学,仅指以影视为表现形式的文化人类学。我国也有一些人类学家主张全面理解人类学,认为泛称的人类学比文化人类学研究的范围要大,这是指人类学研究对象不但包括具有社会属性的人类文化,也包括具有自然属性的人类体质。③在国外的人类学影片中,不但有反映民族文化内容的,这是大量的,也有介于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边缘的跨学科影片,例如有一部从文化和医学的角度去研究预防艾滋病的片子《艾滋病--一个广泛传播的词》。④因此,以影视人类学作为人类学中这一分支学科的名称,无疑有更大的适应性,不但能与国际学术研究接轨,更重要的是对我国影视人类学的发展可以拓宽更广阔的领域。 人类学影片有纪录、保存和交流民族文化的作用。人类社会是在不断发展、变化的。古代社会是什么样子,我们可以从文字的记载和考古发掘的实物知道一个大概,从历史上遗留下来的各种绘画中得到一些形象的认识,但它们都不是直接的活动形象的记录。而自从人类学影片问世以来,纪录的形式发生了飞跃,影片可以把人类在不同的环境中如何与大自然斗争,如何去适应环境和用何种方式生存的信息,通过活动的形象让人们了解得更真切。通过人类学影片的传播,以提高人类对自身的认识和历史发展的了解,以便在自然和社会的变化进程中,有更高的对客观世界的改造能力和创造精神。 人类学影片有很高的科研价值,那些符合影视人类学理论拍摄的影片“是一种科学文献,是可以和社会科学家们的研究报告相提并论的科研成果。如果说书本是文字写成的专著,那么电影则是以具体的形象来表达的综合性著作”。⑤ 人类学影片的拍摄和理论研究,构成了影视人类学这门学科的整体。只有从确定题材、撰写提纲、现场拍摄和编辑制作的实践中,才能总结出经验,上升为理论。拍摄和理论研究二者是相辅相成的。它们的关系,犹如我们在说人类学时,既指对具体民族或居民社区的调查研究,也包括对人类学学科理论的研究一样。 在这里还须对人类学研究与影视拍摄的关系进行分析。人类学研究是本质,影视拍摄是研究的手段和工具,“影视手段可以成为表达民族学研究内容的一个重要媒体”,“在影视民族学中,影片只是工具,民族学研究才是目的”。⑥这里说影视是手段,影片是工具,指的都是“物”,并非贬低拍摄人员在影视人类学科中的作用。如果没有摄影人员的创造性劳动,也就没有这门学科的存在。摄影人员按照人类学家的意图,将文字的描述和对影片内容的构想变成活动的形象,这是摄影者对人类学家学术思想表达方式的再创作。因此,这种影片必然是人类学家的学术思想与摄影家拍摄艺术和制作技术相结合的产物。人类学家经过训练和实践可以兼摄影于一身;摄影家通过拍摄实践和人类学理论、民族知识的学习,也可以起人类学家在人类学影片拍摄中的作用。但就一般情况而论,无论国内国外,双方合作者多,合一者少。正因为有二者结合的特殊性和摄、编技巧的复杂性,在人类学中才分离出一个分支学科来。 19世纪中叶,人类学形成了一门独立的学科,它是影视人类学产生的先决条件。19世纪末,电影摄影机的发明,成为影视人类学产生的物质前提。影视手段应用于人类文化的纪录就从这时开始。1898年,英国学者哈登在对托雷斯海峡居民的人类学调查中,拍摄了土著人的社会组织、宗教活动、日常生活和生产技术,这是电影摄影机发明以后,首开用这种先进工具记录人类学形象资料的先河。⑦1901年,以研究澳大利亚土著居民而闻名的人类学家鲍得温·斯宾塞,拍摄了袋鼠舞和祭雨仪式等影片,奠定了澳大利亚影视人类学的基础。此后有汉堡南海考察队于1908-1910年在密克罗尼西亚和美拉尼西亚拍摄了土著居民的舞蹈等影片;加斯顿·梅里斯于1912年拍摄了塔西提岛和新西兰岛上居民生活的影片;爱德华·柯蒂斯于1914年拍摄了印第安人社会的影片;1917-1918年,马丁和奥萨约翰逊在所罗门群岛等地拍摄了反映当地原始部落居民食人遗俗的影片……。所有这些拍摄实践都成为影视人类学产生的基础。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美国人类学家罗伯特·弗莱厄蒂从1910年开始,长期生活在爱斯基摩人中,1922年拍摄完成了一部名为《北方的纳努克》的人类学电影,在纽约放映时获得成功,该片以后成为哈佛大学人类学系最早的教学片之一,至今仍不失其教材作用。以此片的成功为标志,影视人类学开始得到了美国社会的承认。据有关资料介绍,弗莱厄蒂并不是科班出身的人类学家,但他全身心地深入到爱斯基摩人的文化研究之中,深入生活达11年之久。这是他获得成功的根本原因。此后他又在太平洋一些岛屿、印度和美国本土拍摄了多部影片,为美国影视人类学的奠基起了重要作用。1954年,以哈佛大学人类学系加德纳为主任,建立了该校的人类学电影研究中心,组织研究人员到非洲等地拍摄了一大批影片,南加州大学人类学系以其先进的摄录设备开展人类学影片的拍摄、研究和教学工作。所有这些都极大地推动着美国影视人类学的发展。据美国人类学学会1972年发行的人类学影片目录统计,在册的人类学影片当时已达500部,还创办了《影视人类学》杂志。从1966年开始,影视人类学的理论探讨、影片放映已成为美国人类学会年会的重要组成部分。之后又建立了美国人类学影视中心。一些大学的教学大纲中,列有影视人类学的教学内容。⑧此外,在德国、加拿大、法国、奥地利、丹麦,意大利、英国、日本及其他许多国家,影视人类学也有很大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