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历史上任何时期更为重要的发展经验是，当今无论哪个国家或地区持续增长都必须是一个开放经济，而贸易自由化是开放经济的基本条件。我们需要重新认识中国经济开放程度，按汇率计算的外贸依存度看，中国经济开放程度很高，但是按PPP计算的外贸依存度看，中国经济开放程度很低（见图1）。最近，中国政府在十五计划中已经明确提出建立开放型经济。开放型经济不同于过去20年中国所实行的外向型经济或出口导向型经济，它旨在全面开放国内市场，加快实施贸易与投资自由化。加入WTO为中国建立开放型经济以及参与和分享经济全球化提供了发展机遇，也提供了制度（游戏规则）框架。正如英国《经济学家》（2000年11月9日）所评论，中国加入WTO并不令人惊奇，它表明发展中国家正在寻求成为新的优胜者，并利用新的制度安排促进贸易增长。我认为作为加入WTO、建立开放型经济的重大举措之一是优先建立中国、香港、日本、韩国三国四方自由贸易区(FTA,Free Trade Agreement)，以加速地区经济一体化进程，为中国向全球开放市场提供学习经验。 一、建立三国四方FTA是开放战略的重大举措 从新的贸易理论看，两国或多边贸易增长遵循“万有引力”定律，即双边或多边贸易额与各自的市场规模（如按PPP计算的GDP）成正比，与它们之间的距离或交易成本（如关税税率或非关税壁垒）成反比。中国香港、日本和韩国一直是中国最大的贸易伙伴，1999年中国与三方之间的贸易总额达1350亿美元，占中国对外贸易总额的37.4%。而中国与东盟之间的贸易总额为272亿美元，占中国对外贸易总额的7.5%。三方也是中国最大的投资伙伴，1999年三方直接投资(FDI)为206亿美元，占我国FDI总量的51.1%。 从世界贸易发展趋势看，区域贸易自由区已经成为最主要的特征之一。欧盟FTA，不久将要扩大到中欧和东欧等经济转型国家；北美FTA将扩大到智利、巴西、阿根廷等国，并于2005年建立34国美洲FTA；东盟将于2003年建立FTA。据WTO估计，1993-1997年期间，区域内自由贸易额已占世界贸易额的42%(WTO,1998,Preferential and Non-preferential Trade Flows in the World,Sept.,staff paper WTO)。北美FTA区内自由贸易额占总贸易额比重已由1988-1992年的19%上升为1993-1997年的27%。其中墨西哥收益最大，80年代商品与服务出口额增长率为7.0%，90年代上升为14.3%，与此同时GDP增长率由1.1%上升为2.7%。贸易自由化极大地促进了欧盟和北美贸易额占世界市场比重。据英国《经济学家》报道，1993年—1999年期间，欧盟占世界出口总额比重由34.7%上升为38.0%，美国的比重由15.7%上升为17.7%，同期世界其他地区出口额比重则下降了5.3个百分点。尽管东亚地区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经济增长最快（除日本之外）、贸易额增长最迅速的地区，但却是世界上贸易自由化进程最慢、市场壁垒较高的地区之一，极大地限制了本地区的经济增长潜力和贸易增长潜力。反过来讲，三国四方建立FTA又会极大地刺激本地区经济增长和贸易增长，加速区域经济一体化。 根据世界银行《2000/2001年世界发展报告》提供的资料（见表1），中、日、韩、香港三国四方总人口占世界总量的23.9%，GDP(PPP)占世界总量的1/5(20.6%)；出口和进口商品额占世界总量的16.7%和13.0%，但是低于北美三国17.9%和23.9%的水平。三国四方外汇储蓄额高达6148亿美元，而北美三国仅为1204亿美元，前者相当于后者的5.1倍。如果三国四方建立FTA可以成为世界第三大FTA，如果说参与全球经济一体化是我国的基本战略，那么加速区域经济一体化应成为优先策略。 建立三国四方FTA有利于中国发挥比较优势和大国市场优势，进而创造竞争优势。第一，中国制造业劳动力成本（包括工资和其它福利）相当低下，在生产劳动密集型产品方面具有明显的比较优势。据世界银行(2000)统计，1995-1999年期间，中国制造业每个劳动力年成本为729美元，而香港为13539美元、日本为31687美元、韩国为10743美元，分别为中国劳动力成本的18.6倍、43.5倍和14.7倍；第二，中国城镇劳动力素质明显高于其它发展中国家，与香港、日本和韩国的劳动力预期受教育水平差异不很大，特别是京、津、沪等大城市劳动力素质较高，人才资源十分丰富；第三，三国四方处在不同的发展水平上，经济垂直分工或协作性显著，经济与贸易互补性强；第四，中国与东盟各国（除新加坡之外）处在相近的发展水平上，形成水平性竞争关系，特别是在劳动密集型产品方面竞争性大于互补性；第五，三国四方都是世界贸易大国，互为市场，区域内贸易与投资比重高，特别是中国，是世界上十大新兴市场中最大的市场。劳动力成本是影响一国国际竞争力的重要因素，三方制造业劳动力成本过高，不可避免向中国转移，只要建立FTA，中国有可能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制造业基地。实际上中国目前已经是世界上最大的家电制造业基地，据日本经济新闻社《日经商业周刊》报道，中国家用电器产量已居世界首位，例如中国电视机产量占世界总量的36.2%，洗衣机占23.5%，空调占50.1%，冰箱占21.1%，摩托车占48.9%；第六，建立三国四方FTA区基本条件已经具备。香港已是自由贸易区，尽管日本农产品关税高达6.9%，但平均加权关税已降至2.5%，韩国平均关税为7.4%。尽管中国从1994年高达36%的名义关税税率降至1998年17.9%的税率(World Bank,2000,World Bank Database)，但是实际关税税率只有2%-3%，名义关税与实际关税税率之间差距甚大，各种五花八门的减免税，扭曲了中国市场经济和吸引FDI的竞争条件，人为制造了不公平的竞争环境，也造成大量经济寻租和大规模走私以及腐败事件。中国是世界上名义关税税率最高的国家之一，又是关税减免最多的国家之一，根本上违背了各国海关程序通行的一致性(consistent)、透明度(transparent)、负责任的(accountable)和简化程序(simplified customs procedures)的四大原则。与其在国际上背上“高关税”、“贸易保护主义”的黑锅，不如实行市场开放、实行更彻底的贸易自由化，大幅度减少名义关税税率，直至3%-4%之间，取消各种减免税，允许厂商和消费者直接从全球市场采购商品和服务，使广大国内消费者从贸易自由化直接受益。只要中国加快贸易与关税改革开放步伐，建立三国四方FTA区的设想就可以实现，这也为全面开放市场提供重要经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