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导演如是说:我们何去何从? 14位有代表性的青年导演和编剧参加了这次研讨会,他们是王小帅、金琛、王全安、毛小睿、田曦、阿年、吴天戈、李虹、路学长、管虎、霍建起、王瑞、张扬和郭小橹。非常重要的两位年轻导演张园和施润玖没能参加这次研讨会。这批编导绝大多数出生于70年代而毕业于90年代,受过专业训练,一般都有3年至5年拍片历史,新一代中国电影的大师级人物有可能将在他们中间出现。 在会上,青年导演普遍讲到了他们目前所面临的问题和困惑。 李虹来自上海,她的新作《伴你高飞》获今年“金鸡奖”导演处女作奖提名,她说这只是一次“命题作文”,导演的创作空间被限制得很小,“最初不允许改剧本,经过努力才有了一些自由的空间”。她呼吁不要过早地限定青年导演的类型,“各种类型我都喜欢”。 同样来自上海的吴天戈导演对此也有同感,“一直想拍一个自己喜欢的电影,但最后还是个命题作文”,他说,“我们不仅面临着文化娱乐消费多元化的挑战,而且要承受第五代导演将观众赶出影院的恶果,重新建立电影消费机制”。他对目前被许多人看好的低成本影片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这种方式能维持多久?不能总靠面子和情分来维持电影的生产”。他也表示希望拍摄自己喜欢的东西。 这种状况在青年导演中显然非常普遍,上海的毛小睿抱怨,他拍摄的《真假英雄》这部影片,剧本也是厂里硬性分配的,此前,已有8位导演经历过这个本子。他担心如果不接这个剧本可能会失去一次拍片的机会。 在今年“金鸡奖”评选中因拍摄《网络时代的爱情》而荣获“导演处女作奖”的金琛则表示,他“并不喜欢这个处女作”,他认为,这部影片市场和艺术“两头不占”,由于在拍摄中不得不做出许多妥协,使得这部影片“离高品质的电影还有一些距离”。 像金琛一样,提高电影的品质几乎是所有青年导演的美好愿望和追求。同时,他们也特别希望能比较自由地表达自己对生活的理解、认识、发现和思考,表现他们的生活、情感和境遇。刚刚拍摄了一部表现军人生活的影片的导演田曦就表示:“尽管有人说我的电影意念性强,但我拍电影还是要推销自己的思想。”在实践中,他们的这种美好愿望则总是碰壁,他们实际上很难摆脱体制、市场、资金以及自身对电影创作的限制。 专家如是说:失望与希望共存 看过今年这一批新片的电影界专家在谈到观感时,都用了譬如“振奋”、“惊讶”、“希望”、“力量”、“新鲜”等赞誉之词。著名导演、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教授郑洞天乐观地表示,青年导演的“全面接班已经实现,替换第五代的时机已经到来”。他的同行谢飞导演也称赞这一批年轻人,认为他们的影片“更多是原创而非改编”,他们“善于真切地表达自己对生活的感受”,他们的影片显示出“年轻人的才气和非常好的影像感”。林洪桐教授也有相同感受,他表示,这些年轻导演“在电影观念上超过了我们,对电影影像的感觉也比我们好”。黄式宪教授则指出:“球已经踢到第六代脚下,但他们一直没有踢出高潮。” 黄教授的遗憾之情溢于言表,但同时他也指出,第六代导演的生长环境确实很困难。中国电影研究中心研究员杨远婴把这种困难直接描述为“意识形态和市场的双重压力”。这是第六代的生长环境不同于第五代之处。第五代导演至少在最初几年是完全忽略观众和市场的,他们的目标只是艺术的自由表达以及如何将中国电影推向世界。而新一代导演在走上影坛的时候,却不得不考虑和观众建立一种怎样的关系。黄教授认为,这应该是一种“弹性关系,既不拒绝观众,也不迎合观众”。郑洞天导演则表示了更多担忧,他看到,这些青年导演在自我调整中“过早地走向‘把玩’和‘职业’,从而使影片丧失了对目标观众的冲击,和同代人的心灵沟通也很难建立可能的渠道”。上海广电局艺术处处长吕晓明看了管虎的新片后动情地问:“当年拍《头发乱了》的那个管虎到哪里去了?”他为此感到忧虑,从目前这批新作来看,一些青年导演在早期作品中所表现出来的鲜明个性,在这里不同程度地消失了或者表现得不很明显了。韩小磊教授也明确表示,对有些青年导演的新作感到遗憾,他说,这些作品“满足了领导的意愿却失去了自己的个性”。 在创作方面,与会专家进一步指出了这些青年导演存在的问题。比较一致的看法是,他们在剧作方面普遍较弱,在结构、人物塑造方面尚欠功力,主题的开掘和深化也还显得很不到位,而这些显然都和导演的文化素养以及生活积累有关。 但是,倪震教授在发言中提醒人们,应该特别注意“中国电影地图上正在发生的这种现象”,他说,“另有一些导演,如冯小刚、冯小宁、叶大鹰、张建亚,他们的作品既保存了主流的要求,又能向商业目标做较大的转变,很好地实现向市场化的跨越。”他指出:“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实现这种转变。”困难在于如何解决“基本的作者立场和市场的矛盾”,“能不能放弃作者立场?放到什么程度?”每个人的回答可能会很不一样。而新影联宣发部经理高军对新一代导演倒比较乐观,他说,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第五代导演正走下坡路,张艺谋的《有话好好说》北京票房800万元,今年的《一个都不能少》只有420万元,而《我的父亲母亲》则剩下了210万元。青年导演的票房也许目前还不尽人意,但“他们有很好的市场前景”,《爱情麻辣烫》在北京卖到310万元,这是个了不起的成绩。他认为,胡安的《西洋镜》、张扬的《洗澡》、张园的《回家过年》和路学长的《光天化日》都让人看好。 目前,对中国电影来说,绝对是个很好的时机。中国即将加入WTO,给中国电影带来了挑战,也带来了发展的机遇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