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党的一大开幕日期问题的商榷

作 者:

作者简介:
任武雄 上海革命历史博物馆筹备处 200233

原文出处:
党史研究与教学

内容提要:


期刊代号:K4
分类名称:中国现代史
复印期号:1998 年 11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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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是在1921年7月23日在上海召开的,这是史学界一致的共识,朱泽春在《一大开幕日期再考证》、《“一大”7月24日开幕补证》(注:《党史研究与教学》1996年第6期、1997年第5期。)(以下简称《考证》与《补证》中认为一大开幕日期应为7月24日,而非7月23日,并作了详尽的考证,我认为这是值得商榷的,该两文缺少充分的依据与说服务,故提出异议如下,以便与史学界共同研究探索。

      一、应依据文献来确定“一大”召开的日期

      一大于何时召开,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目前所见到的最早提及此问题的是《中国共产党第一次代表大会》的报告,是一大时期代表向共产国际远东局与共产国际汇报所作,执笔者盖为李汉俊、董必武两人(注:1929年董必武给何叔衡的信中说:“大会没有宣言,只向国际作了一个中国情形的报告。报告是李汉俊和董必武起的草,经大会通过。”(《“一大”前后》(三),第88页)董必武所说的报告,可能即《中国共产党第一次代表大会》。)。这个文献应是最具权威的,其中提到代表“直到七月二十三日才全部到达上海,于是代表大会开幕了。”(注:《“一大”前后》(一),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第22页。)对这句话的理解,应是23日开幕。因开幕日期是重要日期,自然需要向共产国际报告。若是24日开幕,自然会说23日代表到齐,24日开幕。“23日才全部到达上海”,可理解为:23日上海和外地的代表都到达博文女校,于是此日开幕。也就是说,23日全部代表在博文女校“到齐”,于是开会。

      该文献原系中文,译成俄文,又由俄文转译成中文,语句中自有易误会之处。实际上,“到达”也即“到齐”之意。《考证》理解为:23日代表到齐,之后,24日开会,分为两天,我认为未必确切,未必和文献原意符合。我认为应依据文献为准,一大是23日开幕。

      二、从会议议程的全过程看,应是23日开幕

      根据《中国共产党第一次代表大会》,这次会议议程的实际过程是先开会2天(包括开幕日),接下来休会2天,以后再举行4次会议。依此,实际日程的进展是,7月23、24日开会2天,25、26日休会2天,27日至30日在上海再开4次(最后一次在李汉俊家开会,被巡捕房搜查是7月30日,这是朱泽春和其他所有的人都一致的意见)。然而,《考证》为了符合自己的分析,却作了这样巧妙的安排:24、25日开会2天,26、27日休会,但27日晚上不休会,从27日晚上开会到7月30日也开4次会。这样,文字上的安排,虽然弥补了仍然是最后开4次会议的提法,但人们仍不免提出疑问,27日晚上既继续开会,怎么能说26、27日休会2天呢?只能说26日休会1天。这就和《中国共产党第一次代表大会》的体会2天记载不相符合。

      《考证》认为26日休会,27日晚上开会,白天也是“休会”,按此逻辑,休会不止2天,因为后来好几次会议都是在李汉俊家晚上开,白天未开,难道这几天也都是“休会”吗?很明显,《中国共产党第一次代表大会》的报告,并不作如此说。

      三、陈公博说是留沪“十日”,即应为7月22日至31日

      《考证》认为陈公博是最后一位到达上海的代表,因此确定陈到达上海的时间,是确定一大开幕日期的关键。这是有见地的。我们也可以此为线索,开展探索。

      陈公博在1921年的《十日旅行中的春申浦》中说:在沪“十日”。他在1944年的《寒风集》中说:“我在上海虽然前后停留近十日”。《考证》认为:“如果是‘十日’,那么,他到达上海的时间应是7月22日,从7月22日到7月31日刚好是十天。如果是‘近十日’的话,那么,他到达上海的时间应是7月23日,从7月23日到7月31日是9天。”《考证》采取“近十日”之说,即采取9天的说法。但是,作者后来在《补证》中更正了自己的说法。认为应采取“十日”之说。

      《十日旅行中的春申浦》,标题就明确说是“十日”,自应采取十日之说为妥,且该文作于1921年8月,离一大时间不长,一般说回忆较正确。

      然而,关于10天的起讫时间,却有不同的看法。朱泽春在《补证》中认为陈公博留沪时间为10天,即从7月23日至8月1日,8月1日才离开上海赴杭州。他说:“是夜抵杭说明他是1日下午离沪,晚上到达杭州”。我认为陈公博留沪时间应为7月22日到7月31日,对《补证》的意见,难以苟同。

      《补证》认为陈公博离沪时间为8月1日下午。其主要理由是:上海《民国日报》、《申报》记载说,大东旅社谋杀案,是31日晚上10点钟才被旅社茶役发现的,8月1日才见报的。陈公博自己说是在知道谋杀案发生后才去杭州的。因此他不可能在31日下午去杭。这种分析不能说毫无依据,但却上了陈公博的“当”。我认为全面剖析陈公博的文章、回忆以及其心态,不妨作如下的分析,则更符合实际。

      7月30日晚上,在李汉俊家中,陈公博和李汉俊两人留下,遭到巡捕房搜查盘问后,陈公博心有余悸。31日上午,他分别向李达、张国焘请假,并说:“并且我下午要到杭州”(注:《“一大”前后》(二),第425页。),下午将和夫人去杭州旅游。当陈公博请假时,并未提及大东旅社的谋杀案,因为当时尚未发现。陈公博在《十日旅行中的春申甫》中说得很清楚:“三十一夜遂趁(乘)车赴杭”,“我们打算一日游山,二日游水,三日回沪,四日附轮回广州,是夜抵杭”。假如是8月1日夜抵杭,又怎么可能打算8月1日游山呢?可见陈公博不可能是8月1日去杭,而是如他自己所说的7月31日晚上,乘车赴杭(经查当年沪杭铁路运行时刻表,晚上从上海发出的最后一班车是7时30分。此即为陈公博离沪赴杭时间,当时他尚不知大东旅社谋杀案事件)。他是害怕巡捕房再次来找麻烦而去杭州的。正如张国焘回忆所说:“因为他太太对于李家所发生的事犹有余悸”。他之赴杭,也是为了实现补度密月的旅游的目的。他在杭州8月1日下午,见到上海的8月1日的《申报》或其他报纸后,才知道旅社的惨案的(注:陈公博自己说:“在杭州读报,知道那件命案是男女的情死。”见《“一大”前后》(二),第425页。)。后来他写文章时,就以受谋杀案惊吓为理由作为去杭州的搪塞(注:陈公博在《十日旅行中的春申浦》中说谋杀案是31日下午6时被发现的,而在《寒风集》中却说是31日上午9时被发现的,显然是自相矛盾。实际上,根据《民国日报》和《申报》的记载,都说是31日晚10时许被发现的。)。因此,他留沪10日,应是7月22日至7月31日,23日为一大开幕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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