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汉语语音对越南语语音的影响

作 者:

作者简介:

原文出处:
解放军外语学院学报

内容提要:


期刊代号:H1
分类名称:语言文字学
复印期号:1998 年 08 期

关 键 词:

字号:

      一、古汉越音与今汉越音系

      历史上,越南语吸收了大量的汉语借词。汉语词进入越南语后,由于受越南语语音内部规律的影响,其读音发生了一些变化。这一变化过程,我们称之为越化;越化后汉语词的读音称为汉越音。唐朝以前,汉语词主要是通过口语途径进入越南语的,其读音变化较大,且不成系统,学术界通常称之为古汉越音。及至唐朝,汉字通过书面途径全面、系统地进入越南语,经过语音越化后,大约“有六七千个常用汉越字的读音有很强的系统性和规律性”,(注:见马克承:《汉字在越南》,载《汉字文化大观》,北京大学出版社,1995年,第396页。)形成了一套汉字读音系统,学术界通常称之为汉越语音系或汉越音系。笔者将其称之为今汉越音系,以区别于古汉越音。今汉越音系是由今汉越音构成的。

      古汉越音与今汉越音在语音形式上存在一定的差异。如:

      古汉越音今汉越音汉语词

      buongphong

      房

      dua tro 箸

      che tra 茶

      xe

      xa 车

      he

      ha 夏

      ve

      hoa 画

      在今汉越音中,有些音进一步越化,与汉字原音相差越来越大,一般人很难分辨它是否来自汉语,只有谙晓音韵学知识才能根据声韵的对应关系来做出判断,此种情况,王力先生称之为汉语越化。(注:见王力著《龙虫并雕斋文集》,北京: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第二册,第704~814页。)笔者称之为越化今汉越音,它是文字口语化的产物。今汉越音与越化今汉越音之语音差异,通过下例可窥一斑:

      今汉越音越化今汉越音汉语词

      can gan 近

      ki ghi 记

      bo va

      补

      phu vo

      妇

      sanggiuong

      床

      khiem

      kem 欠

      从语音学的角度来看,古汉越音和越化今汉越音都是越化程度较深的汉语语音,它们脱离汉语原音较远,更接近纯越语词的语音,因此,有的越南人认为它们是纯越语词,其实那是对历史的误解。它们不成系统,规律性不明显,颇难研究,只好俟诸来兹。而由今越音构成的今汉越音系在越语中具有特殊的地位和作用,王力先生已对这套音系作过细致的研究。(注:见王力著《龙虫并雕斋文集》,北京: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第二册,第704~814页。)但王力先生“研究汉越语的主要目的不在于明白越语的现状与前途,而在于希望研究的结果可以帮助汉语古音的探讨”。(注:见王力著《龙虫并雕斋文集》,北京: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第二册,第704~814页。)本文研究今汉越音系的目的是为了探明汉语语音对越南语语音的影响,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正是为了研究越语的现状和前途。

      二、今汉越音系形成的时间

      今汉越音系形成于何时呢?法国著名的汉学家马伯乐(H.Maspero)说:“从9、10世纪的汉语出发,产生了汉越音”;(注:见陶维英著《字喃:起源、结构、演变》,河内:越南社会科学出版社,1975年。)王力先生则说:“唐初,置安南都护府,在越南设学校,授汉字,汉越语就是那个时候产生的”。(注:见《王力文集》,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1990年,第10卷,第797页,第10卷(1987年),第199、279、317、374页。)王力先生所说的“汉越语”,是指唐代进入越南语的汉语词汇,笔者称之为今汉越词。今汉越词的产生,并不等于今汉越音系的形成。只有当今汉越词达到一定的数量,其读音以一定的形式相对固定下来以后,今汉越音系才告形成。对于马伯乐、王力先生的上述观点,陶维英认为二者“都不错,但未完全正确”。(注:见陶维英著《字喃:起源、结构、演变》,河内:越南社会科学出版社,1975年。)可见,马伯乐和王力先生只指出了今汉越音系赖以形成的基础,即7~10世纪的汉语语音。要解决今汉越音系形成的时间问题,不仅要研究今汉越音系同汉语音系之间的对应关系,而且还要看今汉越音系何时稳定下来,不再随着汉语音系的变化而变化。

      关于今汉越音系同汉语语音的对应关系,马伯乐、王力先生及越南语言学家阮才谨等学者都做了研究。马伯乐指出:“应该把汉越语看成是唐末在交州学校里授课用的一种语言,其主要成分是当时中国的北方话,尤其是长安(唐朝京都)话,但它已经摈弃了过于特殊的成分。”(注:见陶维英著《字喃:起源、结构、演变》,河内:越南社会科学出版社,1975年。)王力先生研究的结果表明,今汉越音系与《切韵》音系存在较为整齐的对应关系。(注:见王力著《龙虫并雕斋文集》,北京: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第二册,第704~814页。)阮才谨则进一步指出,今汉越音系与唐宋时期的汉语语音在声母、韵母和声调三方面有着整齐的对应关系,唐宋时期汉语的61个韵部中,只有3个韵部(太、江、阳)与今汉越音系不对应。(注:参见阮才谨:《语音史资料与字喃出现时期问题》,载(越)《语言杂志》,1971年,第1期;《关于语音史资料与字喃出现时期资料的补充》,载《文学语言通报》,河内综合大学,1972年,第5期。)阮氏据此认为:“今汉越音系起源于一种不可能早于7~8世纪的汉语的读音”。(注:参见阮才谨:《语音史资料与字喃出现时期问题》,载(越)《语言杂志》,1971年,第1期;《关于语音史资料与字喃出现时期资料的补充》,载《文学语言通报》,河内综合大学,1972年,第5期。)越南史学家陶维英认为今汉越音系只有到了自主时期初期——自曲氏建业(公元905年)起,历吴、丁、黎朝,也许还要算到李朝初期(11世纪)——才开始相对稳定,因为此时越南行将建立自主封建国家,摆脱中国的统治,今汉越音系基本上不再随着汉语语音的变化而变化。(注:见陶维英著《字喃:起源、结构、演变》,河内:越南社会科学出版社,1975年。)陶氏还援引阮才谨的材料来证明他的观点:“据《五代史》载,梁开平年间(907年),‘戊’字因讳改成‘武’,自此人们把‘戊’读成‘武’音,在今汉越音中,‘戊’字读音未变,仍读'mau',这表明今汉越音中的'mau'音起源于公元907年以前的‘戊’字,此时,我国已进入曲氏建业时期,梁朝的讳字不可能再影响到我国的读音。”(注:见陶维英著《字喃:起源、结构、演变》,河内:越南社会科学出版社,1975年。)笔者认为,陶氏的观点是有道理的。因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今汉越音系是在唐代汉语语音(主要是唐代的长安音)的基础上,经过越语语音的越化,大约于公元10至11世纪即唐末宋初形成的。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