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NP[,1]+的+NP[,2]”中的“P”是介词,“NP”是名词性结构,可以是一个名词,也可以是一个名词词组。汉语中的“P+NP[,1]+的+NP[,2]”是个多义结构。它既可能是介词词组PP,也可能是名词词组NP。如 例1.(1)a.大家对小王的发言有各种不同的反映。 b.我们要搞好对国内外形势的分析。 (2)a.对于她的家世,人们做出种种猜测。 b.对于这件事情的看法,取决于每个人所站的立场。 (3)a.他跟孩子的班主任老师谈了两个小时。 b.跟班主任老师的这番谈话坚定了他学下去的信心。 (4)a.孩子在工厂的子弟小学上学。 b.可惜,在宿舍的学生没听着这个讲座。 上面4组例句中,a句中的“P+NP[,1]+的+NP[,2]”是介词词组,b句中的是名词性的偏正词组,“P+NP[,1]”充当了“NP[,2]”的定语。 应说明一点。(1)b中的“分析”之类的词性,就汉语本身的研究来看,应是动词。我们在这里之所以将它们归为NP,是因为两点。第一,我们的研究是从汉英机器翻译出发,那么在对汉语现象进行分析时就不能不考虑到目标语言,作一种相关性的分析。汉语中的“NP的V ”结构译成英语后,绝大多数V都要译成名词或动名词。第二,实际上, “NP的V”结构是由V的陈述形态转化而来的指称形态,(注:张亚军《与“NP的V”有关的歧义问题》,《汉语学习》1996年第1期。)其中的“V”也确实有了一些与在谓语动词位置上的“V”不同的语法功能,只是因为汉语没有形态变化,找不到形式上的标记,而且能出现在这种结构中的动词和形容词太多,如果说它们是名词,就会造成汉语里“名动兼类、形名兼类就多得不可胜数”“词无定类、类无定词”的后果。所以有些学者认为,它们是动词,但已经“名物化”了。(注:胡裕树、范晓《动词形容词的“名物化”和“名词化”》,《中国语文》1994年第2期。)鉴于这两点,我们把它也归入本文的研究范围之内, 并直接称之为NP。 我们现有的机器翻译系统绝大多数都是建立在句法分析的基础上,即以句法分析为主,辅以语义、语用分析。那么,在对汉语进行句法分析的过程中,“P+NP[,1]+的+NP[,2] ”结构的处理就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为了解决这一问题,我们以《现代汉语八百词》和《简明汉英词典》为据,搜集了汉语中的常用介词60余个。通过对比分析,我们发现,汉语中不同的词与其后续成分组成介词词组后在句中的功能是不一样的。有相当一部分介词,它们组成的介词词组在句中只能作状语,而不能作定语。也就是说,当它们出现在“P+NP[,1]+的+NP[,2]”结构中时,整个结构只能是PP,不可能是NP。如例2。 例2.(1)他把大家的意见集中起来。 (2)我被电话的铃声惊醒了。 (3)无论做什么事,都要从人民的利益出发。 (4)这次试验由于计算的错误而失败了。 (5)大家通过今天的讨论取得了一致的认识。 (6)你们一定要按照老师的要求去做。 像上述例句中的“把、被、从、由于、通过、按照”等只能与其后续成分一起作状语的介词,我们把它叫做P[,1]。属于P[,1]的介词有:按、按照、按着、把、被、本着、比、趁、趁着、从、打、当、当着、到、除、除了、除开、除去、根据、管、归、将、叫、经、经过、就、据、拿、凭、论、让、连、随着、顺、顺着、替、通过、依、依着、依据、依照、以、为了、因为、用、由、由于、于、照、直到、自、自从、给、朝、朝着、冲、冲着等。 其中,值得讨论的是“给、朝、朝着、冲、冲着”这几个词。 (注:“在”的情况比较复杂。它有时是动词,有时是介词,与“朝、给”等词的情况还不太一样,我们这里姑且把出现在“P+NP[,1]+的+NP[,2]”结构里的“在”都看成介词。) 有些学者认为,这些介词组成的介词词组可以作定语。(注:吕冀平《汉语语法基础》,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3。)我们先来比较下面几组句子。 例3.(1)a.他往前跳了一步,用力朝敌人的胸膛刺去。 b.我使劲把朝江的那面大窗子推开。 2)a.他给小刘的同学写了一封信。 b.这是给小刘的信。 3)a.他冲着那个人的背影吐了口唾沫。 b.冲着路口的那所房子就是他的家。 从表面看来,这3组句子中划线部分的结构是相同的,但a句中是介词词组作状语,b句中的“朝江”“给小刘”“冲着路口”确实作了后面NP[,2]的定语。但问题在于,b句中的“朝、给、冲着”是否跟a句中的“朝”等一样,也是介词呢?答案是否定的。因为,第一,就汉语本身来看,b句中的“朝”等应分析为动词。我们可以用变换的方法测试一下: (1)b.朝江的那面大窗子—→(1)c.那面大窗子朝江 (2)b.给小刘的信 —→(2)c.信(是)给小刘(的) (3)b.冲着路口的那所房子 —→(3)c.那所房子冲着路口 具有陈述关系的两个词语,如果颠倒顺序中间加上“的”,就可以变为限定关系,这是汉语在句法组合上的一个特点。而介词词组一般是不能作陈述语的,所以(1)c、(2)c、(3)c中的“朝”等应是动词。那么显然,当它移到前面作定语时,本身的动词词性不能改变。第二,再从汉英翻译的角度来看,这些句子中的“朝”和“冲着”所对应的是英语的动词“face”,“给”对应的是动词“give”。所以无论是从独立分析还是从相关分析的角度来看,例3中b句中的“朝”等都应是动词而不是介词。那么,作为介词的“朝、给、冲着”等当然应该属于P[,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