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实探新,开创汉语史研究的新局面 20世纪只剩下最后的两三年了,当此世纪之交,语言学研究在下个世纪如何向前发展,是许多语言学工作者思考的问题。20世纪前50年,语言研究的特点是大力倡导语言的自主性,致力于结构描写。20世纪后50年的特点是关注社会、文化环境中语言的整合,着重进行功能分析。可以预计,下个世纪语言学将跟各相关学科如人类学、社会学、计算语言学等发生更为密切的相互渗透和交叉,并将在各自的研究中找到新的结合点,从而在此基础上获得新的发展。最近获悉美国加州大学柏克莱分校赵元任语言研究中心1998年学术讨论会的主题是语言学与其他学科的关系,这是值得注意的信息。面对新世纪语言学发展的总趋势,我们从事汉语史研究的同行们将如何行动呢? 汉语史语音、语法、词汇诸方面的研究早已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以解经为目的、作为经学附庸的小学,而是用现代语言学理论武装的一门研究汉语历史发展的学科。它应该是开放的,即一方面与语言学的其他分支学科相交融,另一方面又要与历史学、社会学、哲学、文学等相邻学科相交融。汉语史研究要保持它的学科活力,就必须不断与自身的革新结合起来。汉语史研究固然属于语言学的范围,但它研究的是语言的历史,因而也具备历史学研究的一些特点。英国历史学家爱德华·卡尔说:“只有借助于现在,我们才能理解过去;也只有借助于过去,我们才能充分理解现在。”这句话用来说明汉语史研究的目的和方法,也是再恰当不过的。由此,我们认为汉语史研究在选题的切入点和研究方法上,今后,都应该更加有意识地把对过去的研究与对现在的研究结合起来。要改变过去不同程序存在着的搞古代、近代的不管现代,搞现代的不闻不问古代、近代,甚而连古代与近代之间也老死不相往来。这种画地为牢的封闭状态必须打破。语言的发展是一个连续不断的过程,我们不可能脱离对现代汉语的理解去认识近代、古代的语言,而且现代生活中出现的种种语言问题有许多正是汉语史研究的课题,它能激发出研究者的热情与灵感。再者,研究任何一个语言史专题,不仅要研究它在历史上的面貌与状况,而且更要研究它在今天的发展。因此,汉语史研究者不能满足于在书斋里从文献古籍中讨生活,而要打开窗户,走出书斋,到现实生活中去找题目、找材料,要把书本中的死材料与现代汉语方言中的活材料结合起来进行考察。朱德熙先生曾大力倡导这种研究方法,并做出了示范,可惜我们理解不深,在实践上做得也很不够,这是今后需要切实加强的。 为了使汉语史研究更加系统、深入地开展下去,有两桩基础性的工作必须要做。一是有计划、有选择地开展各代的专书研究,全面描写其中的语言现象。专书研究是断代研究的基础,而断代研究又是汉语史研究的基础。不挖地基,何以起屋?而地基不牢,大厦倾危。这种基础性的研究对于建立科学的、系统的、完备的汉语史是必不可少的环节,我们应该舍得投人力、化功夫来做。二是系统开展汉语常用词演变史的研究。词汇史的研究较之语音和语法尤为薄弱。最近20年的词汇研究侧重于对疑难词语的考释,而对常用词、对某一历史时期词汇系统的研究则很少关注。四川大学张永言教授独具慧眼,力倡此事,他的学生已经开始着手此项研究。这个工作很有价值,应该有更多的同行参与其事。 汉语史研究还有许多重要课题有待我们去做,北京大学如蒋绍愚教授等多次提到的历代汉语共同语的基础方言问题、北方汉语与阿尔泰语的接触问题,以及金元戏曲中出现的ABC 式(如“呆答孩”“灰不答”“生各干”)与ABCD式(如“剔留团
”“希
胡都”)一类新的构词方式的产生等问题,都需要今后一一进行系统、深入的研究。 发展我国应用语言学的几点想法 应用语言学在本世纪经过一个从成长走向成熟的历程,而21世纪将是它大展宏图,往各个领域纵深发展的时代。我谈一些个人的感想和希望。 首先,随着应用领域的拓广,应用语言学的边界也在延伸。“应用语言学”的涵盖面越来越广。在我国,刘涌泉、乔毅和桂诗春都写了《应用语言学》,但前者谈的主要是语言识别、机器翻译、情报检索、信息处理、言语统计等问题,而后者谈的则是语言基本理论及其在外语教学中的应用。我国的语言文字应用研究所的主要任务则是研究语言文字的应用问题,为加强语言文字规范化、标准化服务。国际应用语言学大会已经开了11 届, 第 11 届的会议主题是“跨学科的应用语言学”(Applied Linguistics Across Disciplines),而1999年在东京召开的第12届大会的主题是“语言在21 世纪的任务:统一性和多样性”(theRole of Language in the 21 Century:Unity and Diversity)。 第12届大会提出了30多个接受论文的领域,既包括各个语言学科和交叉语言学科,如:语言理论、词汇学与词典编纂学、方言、语用学、修辞风格学、对比语言学、计算语言学、社会语言学、心理语言学、神经语言学、文化语言学、认知语言学;也包括很多应用领域,如:双语与多语制、儿童与成人语言机制、语篇分析、第一/第二语言习得、课程设计、语言测试、机器翻译、需要分析、语言紊乱、教师培养等。可见,应用语言学发展的势头是广泛地应用各个语言学科的理论和研究成果来解决各种与语言有关的实际问题。这对我们应用语言学家提出了一个任务:不断学习和更新知识,加强横向联系,组织起来,迎接新的挑战。国际应用学大会是以国家为单位的一个世界性组织, 有好几次大会(包括1999年的东京大会)都曾向我们传递信息,希望我国组团参加,但我国条块分割,难以把各方面的应用语言学家组织起来,目前在国内尚没有一个团体,更谈不上组团参加,实为憾事。希望领导关心,各方协作,大力促成,使我国的应用语言学界能够有一个“家”,尽快成为国际大家庭的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