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很淑女”之类说法,结构上以“很+名词”为代表。 这类结构由两个部分构成:前一部分是程度词,包括“很、最、太、更、够、真、非常、特别、比较”等副词,有时也用指点程度的代词“这么、那么”;后一部分是名词。 在香港作家的笔下,“很+名词”一类说法时有发现。例如: 1)愫细很淑女地啜饮高脚杯中的白酒。 ([香港]施叔青《香港的故事》,台港女作家作品选《独身女人》14页,漓江出版社1986年11月) 2)这种事你最内行,应付英国人你最本事。 ([香港]亦舒《香雪海》136页,贵州人民出版社1985年10月) 3)这样答问题,太公式了吧!([香港]陈浩泉《选美前后》,《花城》1985年第1期223页) 上例里出现了“很淑女”“最本事”“太公式”。 “很+名词”一类说法中,名词部分有时是一个名词短语。例如: 4)殷法能兴高采烈地拿起了杜晚晴的手, 很绅士风度地吻了下去。([香港]梁凤仪《花帜》233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92年12月) 5)没有想过葛懿德的容貌如此俊秀,五官简直精美, 很女中丈夫,不怒而威。([香港]梁凤仪《九重恩怨》39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92年12月) 6)慕天,这儿的清晨,烟雾弥漫,更诗情画意, 你若能来跟我共进早餐的话,就是太好了,我们还有很多很多话要说。([香港]梁凤仪《醉江尘》146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92年7月) 上例里出现了“很绅士风度”“很女中丈夫”“很诗情画意”。其中受“很”修饰的名词短语,前两个是偏正式,后一个是联合式。 跟改革开放时期以前相比较,在大陆作家的笔下,近十多年来这类说法有上涨的趋势。略举几例: 7 )其实我平时没这么绅士。 (池莉《绿水长流》, 《小说家》1993年第5期11页) 8)朋友们根本不相信他在车队那么牛皮。(红柯《奔马》, 《小说月报》1996年第11期76页) 9)我又见到了昨夜招待我的那位西藏小伙。……他告诉我, 他曾经到北京、上海学习过。他长就一张很西藏的忠厚的脸。(余纯顺《走出阿里》,《小说月报》1996年第12期19页) 10)谢霓说,那图案非常现代!(徐小斌《对一个精神病患者的调查》,《中篇小说选刊》1986年第2期85页) 上例里出现了“这么绅士”“那么牛皮”“很西藏”“非常现代”。 二 2.0“很X”结构槽,是形成“很淑女”之类说法的语言背景。 2.1一般地说,“很X”是形容词性结构槽,“很+名词”是形容词性的说法。 在句法结构中,“很+名词”之类通常用作定语、谓语、状语或补语。这正是形容词或形容词短语惯常分布的状况。比较下面例子中的“很现代”: 这是一幢很现代的小洋楼。(定语) 这幢小洋楼很现代! (谓语) 小洋楼很现代地展示了大款的富有。 (状语) 他把客厅布置得很现代! (补语) 由于“很+名词”是形容词性的,因而可以跟典型的“很+形容词”并列使用。例如: 11)萧城立马赶到,很潇洒很英雄很男子气地跃入水中,将男孩救起。(少鸿《触摸忧伤》,《芙蓉》1994年第2期64页) 这里,“很男子气”跟“很潇洒”“很英雄”并列,共同用在状语的位置上。这么并列使用的语词,在性质上不可能不具有共性。 除了本文末尾特别提到的“最前线、最高峰”一类情况,一个典型的名词,当它受“很”类词修饰时,总是出现在形容词惯常分布的定、谓、状、补的位置上。反之,如果它出现在名词惯常分布的主、宾位置上,它就不能受“很”等的修饰。例如: 12)放眼望去,绅士淑女们衣冠楚楚,……([香港]陈浩泉《选美前后》,《花城》1985年第1期201页) 13)原来以为早到了,大厅里却已尽是衣履风流的绅士淑女,……([香港]施叔青《香港的故事》,《独身女人》33页) 前一例,“绅士淑女们”是主语;后一例,“绅士淑女”是宾语。在这种位置上,“绅士”也好,“淑女”也好,都绝对不能加上“很”字。 2.2“很X”一类结构槽只是有限地接纳名词。 进入“很X”一类结构槽的名词,可以指人,可以指事物, 可以指方所,可以指时间。应该说,有相当大的覆盖面。例如: 很淑女(指人名词) 很牛皮(事物名词) 很西藏(方所名词) 很现代(时间名词) 然而,事实上,为“很X”一类结构槽所接纳的名词, 是受到特定语义条件的限制的。这就是,该名词能够从气质、作风、样式、气味、势态等方面,反映出说话人的某种特异感受。一个说话人,假若他对“淑女”的表现有特异的感受,那么,看到某女士在言谈上符合他的感受时,他可以说“很淑女”;看到某女士在举止风度上符合他的感受时,他也可以说“很淑女”。同样,一个说话人,假若他对“香港”的情况有特异的感受,那么,看到符合他特异感受的衣着,他可以说“很香港”,看到符合他特异感受的发型,他也可以说“很香港”。 四个方面的名词,按受限制程度的大小,可以这么排列: 时间名词>指人名词和方所名词>事物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