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写作背景 最早提到“V在了N”格式的是丁声树等(1961)。该书第七章举出了老舍作品中的两个例子:吃完饭,他躺在了炕上。│她本人可是埋在了城外。 80年代以来,范继淹(1982)、蒋平(1983和1984)、 廖礼平(1984)、朱德熙(1987)、邢福义(1985和1997)、董晓敏(1997)都对这类现象作了论述。其中,董晓敏(1997)的考察最为细致深入。但是,董晓敏讨论的“V在了N”,基本上只涉及了单音节动词。 这一格式中的V,可以不可以是双音节的?范继淹(1982)认为“V(双音)在了N”不规范。该文指出:“扔在了床上│倒在了地上│摔在了地上│掉在了地下——即使合乎规范,适用范围也有限,双音节动词没有这种形式(*围绕在了四周│*寄存在了车站)”。朱德熙(1987)认为这种“V(双音)在了N”不合法。该文指出:“合法的句式的出现频率不一定都很高,不过不合法的句式的出现频率一定极低。下边举一个实例来说。有的文章提出,双音节动词跟单音节动词一样也能造成‘V在了+处所’的句式。……这种句式口语里没有, 书面语里也极为罕见。文章里一共引了十二个例子,其中倒有八个集中在两位作者的两篇作品里,如上文所引。仅仅凭这十来个例子恐怕还不足以证明由双音节动词组成的‘V在了+处所词’的句式已经在书面语里站住脚了。” 本文在上述背景下集中讨论“V在了N”格式中使用双音节动词语的情况。“动词语”的提法,意味着V通常是一个动词, 但有时也可能是一个动词短语。 一 事实跟踪 范继淹先生的文章发表于1982年,离现在已有15年;朱德熙先生的文章发表于1987年,离现在也已有10年。事实表明,近年来“V在了N”格式中使用双音节动词语的现象不是越来越罕见,而是越来越多了。 1.1各种文学刊物,凡是笔者看到的,都发现有这类事实。 请先看13个例子: (1)自己木已成舟,壮心不死,便把希望寄托在了孩子身上。 (蒋法武《矿东村0号》,《当代》1983年第2期63页) (2)这个正在井台上摇辘轳的老头儿, 把刚刚提上来的一筲水泼洒在了地上,……(郑万隆《那寂静的山谷》,《十月》1983年第2 期196页) (3)她调皮地将头侧了过来,长长的秀发披散在了肩膀的一边。(王金年《韧》,《小说家》1985年第3期94页) (4)多日来,他失去的最宝贵的东西, 突然间又降临在了他的面前,……(林希《琴师》,《红岩》1987年第2期76页) (5)逝去的白鹤被封闭在了湖里, 空中的白鹤却决不会再朝这里飞。(陈吉容《星星索》,《花城》1988年第3期192页) (6)我只把她的尸体保存在了这里。(王秋海《梦里寻她千百度》,《啄木鸟》1990年第2期65页) (7)……管理连长又已经树桩般挺立在了丁一知面前, ……(何继青《彼岸》,《中篇小说选刊》1995年第4期142页;原载《时代文学》1995年第3期) (8)张子慈让老伴拿上东西追出去扔放在了楼门口, ……(孙春平《放飞的希望》,《小说月报》1996年第8期57页; 原载《上海文学》1996年第5期) (9)……雪峰突然显现在了我的眼前。(余纯顺《走出阿里》,《小说月报》1996年第12期18页;原载《小说界》1996年第5期) (10)那前后两年里的苦难悲怆,都已溶铸在了他的生命中。(赵淇《苍茫组歌》,《小说选刊》1996年第11期21页;原载《解放军文艺》1996年第10期) (11)不一会儿女乘务员便领着两个肥头大身、扛着大包小包的男人进来,分别驻扎在了两个铺位的上方。(徐坤《如梦如烟》,《小说月报》1997年第6期39页;原载《大家》1997年第2期) (12)……取了自己的衣衫,往那树枝一搭,把那牙苗遮盖在了一片荫凉里。(阎连科《年月日》,《小说月报》1997年第4期8页;原载《收获》1997年第1期) (13)最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偏偏发生在了他身上。(陈铁军《老杂碎》,《中篇小说选刊》1997年第4期125页;原载《莽原》1997年第2期) 这13个例子分别出自蒋法武、郑万隆、王金年、林希、陈吉容、王秋海、何继青、孙春平、余纯顺、赵淇、徐坤、阎连科、陈铁军等13位作者的笔下,分别见于《当代》《十月》《小说家》《红岩》《花城》《啄木鸟》《时代文学》《上海文学》《小说界》《解放军文艺》《大家》《收获》《莽原》等13个刊物。13个例子按时间顺序排列,全都是范继淹先生文章发表之后出现的;其中10个是朱德熙先生的文章写成之后出现的。下面还有更多的例子,是见于90年代作品的。 1.2这类事实的某些具体说法,有时在不同作者的作品中复现。例如: (14)他下意识地半欠起身子,目光集中在了家季的身上。(林希《琴师》—78页)(凡是上例已注明的刊物名称期数都用“—”代表,下同) (15)大家互相看了看,然后把目光刷刷地集中在了老汉身上。(厉夏、方金《古船·女人和网》334页,中国戏剧出版社1993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