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组的研究*

      一 词组在语法单位中的重要性

      词组在汉语中和词一样，也是基本语法单位之一。关于词组的重要性，朱德熙先生从汉语的特点出发，强调指出，汉语句子的构造原则跟词组的构造原则基本一致。词组带上表述性，即可以成为小句或者句子。词组的内部结构关系又平行于合成词内部语素之间的关系。因此以词组为基点的语法体系可以做到内部一致，没有矛盾，同时又十分简明。另外，复句中分句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出词组结构的范围，就是说词组的内部结构关系与复句内部分句之间的关系也是平行的。可见在现代汉语语法中，词组的地位是很突出的。朱先生提出了词组本位的语法体系，把词组的重要性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这是对汉语语法研究的一大贡献。

      词组在汉语中的重要性决定了词组研究的重要性。我们认为，词组研究在现代汉语语法研究中跟词的研究一样，处于本体研究的中心位置，具有特殊的重要性。为了推进词组的研究，本文拟提出一些有关问题供研究参考，但并不奢望能够在本文中解决这些问题。

      二 词组的研究角度

      词组研究的视角很多，根据是否现成的语言单位，词组可以分为固定词组和临时词组两类，固定词组和临时词组又都有自由的和粘附的两种，有必要分别加以细致的研究；根据表达的意义，词组可以分为单义的和多义的，应考察多义词组之所以是多义的语法方面的原因，考察单义、多义与词组组合形式（包括内部成分按其性质分出的类）的关系；从形式方面即分布特征方面着眼，可以对定位词组和不定位词组、自由词组和粘附词组分别加以研究。词组研究的中心问题是意义与词组的构成、变化和分类的关系。下面着重谈形式方面。

      （一）词组的范围，词组和词的关系

      1.词组的范围

      词组研究首先遇到词组和词的界线问题。由于意义不同，一个片断表示甲种意义是词组，表示乙种意义是词。例如：

      小学生甲小／学生 xiao xuesheng

       乙 ＝ 小学的学生

      xiaoxuesheng

      小弟弟甲小／弟弟 xiao didi

       乙 ＝ 男孩 xiaodidi

      只是汉字书写形式相同，意义和语音形式都有区别。

      由于词的范围不易确定，相应地词组的范围也就难于确定了。如果已经确定一个语法单位是复合词，研究词组时就不用管它了。复合词与词组的界线是一个老大难问题。显然这与对词这个概念的理解有关。离合词正是词和词组界线难以划清这种情况所造成的结果。按照不同的理解，词有所谓语法词、正词法的词、词汇词的分别。它们的范围不完全一致。能够从某一种角度来确定词，也就会比较容易了解从其他角度确定的词。明确有关词的这几种概念对于确定词的范围有重要的意义。确定了词的范围，词组的范围也才有可能弄清楚。

      离合词是有时分、有时合的语言片断，当被其他成分隔开的时候是词组，当没有其他词或者停顿把它隔开成为两部分的时候就算一个词。离合词主要是动宾式的和补充式的两类，在《现代汉语词典》中用双斜线隔开。

      语法词包括不能扩展而造句时只起一个词的作用的词组。例如专名词组不能扩展，于是被认为是语法词，名词性的如“北京／市”、“北海／公园”、“南开／大学”、“中国／美术馆”，动词性的如赵元任《汉语口语语法》中提到的动宾复合词、动补复合词。另外还有临时词，如数量词“一个／两个／三个”。

      正词法的词指的是按照《汉语拼音正词法》连写的片断。一般知之甚少，有必要稍微具体地说一下。正词法的词的确定，既要科学，又要注重实用，以词典里的词为基础，同时考虑语音、语义等因素，要求词形长短适度，即多为两三个音节，以便于阅读。例如十一到九十九之间的整数都看做词，表示一个整体概念的双音节和三音节结构如“全国”、“吃饭／开会／种田”、“对不起／吃得消”都连写，分别算正词法的一个词。上面举的专名，从正词法角度看都是词组。正词法的词里还包括离合词的绝大部分。离合词按照正词法连写。此外，还包括由搭配范围很广的区别词“副／总”构成的名词性偏正词组，如：

      副教授／副团长／副校长／副主任／总编辑／总参谋长／总工程师／总经理／总司令

      包括由指代词、疑问代词加“个”形成的指量词组，如：

      这个／那个／哪个

      包括由谓词后加时体助词“过／了／着”形成的单位，如：

      去过／想着／研究了

      包括单音节动词带单音节补语构成的述补结构（即赵元任所说的动补复合词），如：

      答对／看完／气死／说好

      包括不能按语节划分的四音节以上表示一个整体概念的名称，如：

      古生物学家／红十字会／研究生院／鱼腥草素

      包括不能按两段来念的四言成语、熟语等，如：

      爱莫能助／不亦乐乎／吊儿郎当／黑不溜秋／胡里胡涂／一衣带水／总而言之

      词汇词是指词典里的词。我们尽量按词汇词来确定词的范围，让词汇词和语法词一致起来，把词作为词汇·语法单位。

      2.词组和词的平行性关系

      词组和合成词构造上是平行的。二者之间关系的平行性可以表示如下：

      词组 ～ 合成词

      复合词组 ～ 复合词

      派生词组 ～ 派生词

      实词和实词构成复合词组，词根和词根构成复合词；实词和虚词构成派生词组，词根和词缀构成派生词。复合词组对应于复合词，派生词组对应于派生词。词组中的实词对应于合成词中的词根，词组中的虚词对应于合成词中的词缀。复合词与词组之间语义关系的一致性和结构关系的一致性是极高的，据周荐《复合词词素间的意义结构关系》（《语言研究论丛》第六辑，天津教育出版社1991；《词语的意义和结构》，天津古籍出版社1994）统计，达96.6%；不平行的只有3.4%， 其中还包括“木耳”（一般看成偏正关系未必没有道理）之类。如果把这种复合词归入偏正式合成词，看成与语法平行的合成词，那样一来，词法句法平行的程度就会显得更高。平行不是一样，因为众所周知，词法不同于句法，构词平面不是造句平面，只是它们的内部语义关系相同。派生词组分为虚词在前面的（介词结构）和虚词在后面的（如“的”字结构），派生词则有含前缀的和含后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