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什地区位于新疆的西南部,是一个以维吾尔族为主体的多民族聚居地,绝大部分民族信奉伊斯兰教。 喀什的汉语根植于一个维吾尔文化浓郁的土壤上,受到维吾尔文化影响而产生了一些变异,以至喀什地区的人(包括民、汉)使用的汉语会引起非喀什地区的人费解、误解,形成双方沟通障碍,如内地人听到喀什人说“皮牙子”(洋葱)时,感到突兀,莫名其妙;外地人听到喀什人说“卖了”(算了)时,还会以为自己听懂了,其实往往理解错了。喀什汉语受维吾尔文化影响有诸多方面,本文着重从词汇方面作个简要的说明。喀什汉语词汇中有许多维语成份,以下主要谈两类: 一、吸收相当多的维语借词 这可以分为下面两种类型: (一)音译借词 它有两种情况: 1.汉语中原本缺乏与之相对应的词语 这是一些反映维吾尔族文化的词语。如: ①赛来恰坎在自家门口用“砍砍”削木板……(赵世杰主编《阿凡提和“阿凡提”们) ②抡起坎土墁,不紧不慢地挖了起来。……一砍土墁下去,砍伤了脚背,鲜血淋漓。(戴德佩《沙枣花飘香的时候》,《丝路》1985年第3期3页) ③……还要身先士卒搬运面粉、馕等抗灾急需品。(《来自地震灾区的报告》,《喀什文苑》1997年第1期18页) ④瓦指挥感动地向老阿訇虔诚施礼,代表万名建设者……(李明坤、谢金稳《中国西部喧嚣的前奏曲》,《丝路》1989年第3期51页) “砍砍”是一种小型刨木工具;“砍土墁”是类似于锄头的挖土工具,这两个词是喀什人常用的,有名词、量词两种词性,也有音义双关味道。“馕”是一种烤制的面饼,是喀什人日常主食。“阿訇”是伊斯兰教宗教人士的通称。此外,这类词还有“乃孜尔(伊斯兰教徒的祭奠仪式,丧后宴)”、“热瓦甫、都它尔、弹拨尔、沙塔尔(全为乐器)”、“麦西莱甫(维吾尔族民间娱乐晚会)”等。 2.汉语中本来有与之相对应的词语,但这些词基本上已被借词所取代。 这种词的汉语名称现在罕用,已被借词取而代之。如: ①其中有一个地方,卡玛古长得特别多,特别大……(《丝路明珠——喀什噶尔》中李魂《在“刀郎”人的家乡》) ②晚上回来时不能忘了带回一瓶酒 就着皮牙子炒出的小菜喝两口 (李宏《红葡萄啊绿葡萄》,《丝路》1988年第3期42页) ③——水流走了石头在,乌斯曼掉了眉毛在。(吕培天《熠熠丹心》,《喀什噶尔》1983年第3期4页) “卡玛古、皮牙子”是“蔓菁、洋葱”,喀什人常吃这两种蔬菜,“乌斯曼”是“菘蓝的叶子”,维吾尔妇女用它画眉,入夏以后,街上摆了很多出售。喀什汉语几乎只用音译词卡玛古、皮牙子、乌斯曼,对于汉语词,尤其是“蔓菁、菘蓝的叶子”几乎鲜有人知。还有“巴旦木(扁桃)”也属于这种情况。 以上两种音译词是比较特殊的,更多的音译词与汉语词共存并用。如: ①.A.巴扎上已有不少人了,……(陈平《春丽小餐馆》, 《丝路》1988年第2期4页) B.市场里的各种商品真是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朱光华《西部奇案》227页,新疆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 ②.A.那地上你和女人一样背褡哈……(蔚兰《小饭铺》, 《丝路》1987年第3期13页) B.果然,一位小伙子扛着胀鼓鼓的麻袋,里面装的正是水桶。(朱光华《西部法官》15页,新疆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 ③.A.“就是老穆斯林做乃玛孜也没有这么虔诚呀。 ”(马戎《卡迪密克,——于米特》,《丝路》1988年第5期31页) B.…… 为虔诚的礼拜的穆斯林 ……(时星原《南疆的风》,《丝路》1986年第6期35页) 以上三组中,A为音译词,B为汉语词,二者同义,类似的还有“巴郎(孩子,青年)、白卡(白白)、扑鲁(钱)、撒郎(傻瓜)、孜然(小茴香)、皮加克(刀)、乌麻什(包谷糊糊)、恰达克(麻烦、毛病)、巴(有)、约克(没有),欧达(那里)、乌斯达(师傅、能手)、哈马斯(全部)、胡大/安拉(真主)、热合买提(谢谢)、哇哩哇啦(吵吵嚷嚷、饶舌)、艾来拜来(罗嗦、闲话、这样那样)、卖了(算了)、玛克(好)”等,在使用中有的很活络。如口语中有“哈马斯、哈拉马斯,艾来拜来、艾来西拜来西,哇哩哇啦、哇哩”等两种说法并存,往往交替使用。 (二)直译词 维语词直译成汉语,理解它的含义要从维语角度出发。如: ①“接头人”站在屋中间,一边用手巾擦去额头上的臭汗,一边抱歉地说:“老板,请你不要肚子胀,今天又来晚了……”(朱光华《西部奇案》69页,新疆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 “肚子胀”意为“生气”,口语中有“肚子胀得很、肚子好胀”等说法。类似的还有“小眼睛、眼睛小(小气、吝啬)、儿娃子(男子汉)、弹棉花(吹牛)”等。 二、产生不少混合型词语 在吸收借词过程中,产生了不少既有汉语成份,又有维语成份的词。它们带有两种语言的烙印。 (一)以维语音译词为基础构成的混合型词语 一些维语音译词进入汉语后,使用频率很高,以它们为基础就构成了一些混合型词语,如前面讲的“馕、巴扎”。喀什人常以“馕”为主食,因此“馕”就有很强的构词能力。如: ①他们只好住在莎车县公安局的一间办公室里,就着开水啃吃干馕充饥。(朱光华《西部奇案》121页,新疆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