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引言 把字句是现代汉语的一种重要句式,在语法研究中已有很多学者注意和讨论过。把字句分析可能涉及许多问题。比如:表达作用(强调说明),语法意义(处置或结果状态),动词类型(动作行为),指称程度(有定确指),指向关系(成分联系),变换形式(句式关系)等等。〔1〕本文对这些问题当然不可能一一详细讨论。不过我们可以注意到一点。即上述把字句的种种现象实际上都和“把”后边的名词有关。比如:“表达”应该是指对这个名词的强调表达;“意义”应该是指这个名词的被处置或结果状态意义;“动词”应该是指管得住或影响这个名词的动词:其它如“指称”、“指向”、“变换”等也都是对这个名词加以某种说明。这就启发我们想到,把字句的种种表现也许都有可能归结到“把”后名词所具有的某种重要的性质和特点上来。那么“把”后名词的这种性质和特点是什么?这种性质和特点对把字句的构成形式和语义性质又会起到什么样的作用?本文试就这个问题作一些探讨。 1.“把”后名词(NPb)句法性质分析的两种主要定义 1.1以前也有人从句法上讨论过“把”后名词(以下记作NPb)的性质和特点。其中影响最大的定义有两种。一种可称为“主语说”,即NPb可以看作主谓结构的主语(动词前名词)的变换形式。如朱德熙(1982)就认为:“跟把字句关系最密切的不是‘主一动-宾’句式,而是受事主语句。”朱提出NPb是“主语”的证明主要有两点:1)大量的把字句不能还原成“主一动一宾”句式,因此“把”后名词的位置本来就应在动词前边。2)绝大部分把字句去掉“把”字以后剩下的部分仍旧站得住,而剩下的部分正是受事主语主谓句。另一种可称为“宾语说”,即NPb可以看作述宾结构的宾语(动词后名词)的变换形式。如李临定(1984、1988)就明确提出:“在汉语里边,只有宾语才可以用‘把’提前”;或者说“可以用‘把’提前的,就应该是宾语”。李对NPb是“宾语”有两点附带说明:1)用“把”提前的宾语,既指动词的宾语,也指动词结构(动补、动趋等)的宾语。甚至包括更复杂的得字补语句的“嵌入式宾语”。2)有些宾语在动词后边放不住,而是必须用“把”提前的宾语。应该说,这两种对NPB的定义在各自有限范围内似乎并不错,但如果加以推广又都会碰到一些问题。 1.2 我们先看看能不能按照“主语说”的思路来说明NPb的句法性质和特点。 显然,如果简单地从成分位置上定义NPb相当于全句主语,这个定义的范围太大,因为很多主谓结构的主语前边并不能加“把”。比较: (1)A1把夫妻拆散了←A2夫妻拆散了 B1把那幅画挂在墙上了←B2那幅画挂在墙上了 (2)A1*把她们离婚了← A2她们离婚了 B1* 把那孩子考上大学了←B2那孩子考上大学了 而如果限定NPb只能是受事主语,这样定义的范围又太小。因为即使我们把“受事”的概念放宽一些,比如把下面(3)中的NPb勉强归入受事;而下面(4)还是不好办,其中的NPb对于谓语根本就是典型的施事(去掉“把”就是施事主语)。比较: (3)A把铅笔写秃了(工具)B把屋子堆得满满的(处所)c把买卖跑成了(目的) (4)A把老伴死了(施事) B把伙计们都累跑了(施事)C把孩子饿得直哭(施事) 此外,即使NPb确实是受事,又会有另一个问题,即它是什么成分的受事,或者根据什么说它是受事。这时实际上所谓“受事”就又多少与“宾语”有点关系了。比较: (5)A把烟戒了(戒烟) B把大门锁上(锁大门) C把孩子抱回去(抱孩子) D把桌子搬到屋里(搬桌子)B把话说得婉转些(说话) “主语说”可能还有其它问题。但从上面简单的举例可看出,至少有三点它还无法说明:其一,肯定不是所有的主语都能充当NPb;其二,也并非只有受事主语才能充当NPb:其三,真正是受事的NPb又似乎与“宾语”有所纠缠。 1.3下面再看看能不能按照“宾语说”的思路来说明NPb的句法性质和特点。 “宾语说”先要确定的一个问题是“什么是宾语”,即能不能把所有把字句中的NPb都看作提前的宾语。事实上像施事性的NPb没有原始宾语位置(下例(6));不能移回的NPb没有现实定语位置(下例(7)):而与动词无支配关系的NPb根本就不存在宾语位置(下例(8))。要把这几类NPb都说成“宾语”显然是有困难的。比较: (6)A把孩子病了 B把妈妈急哭了 C把弟弟乐得跳了起来 (7)A把钱存在银行里 B把皮肤晒得黢黑 C把字写得歪歪扭扭的 (8)A把他愁得整天唉声叹气 B把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C(抽烟)把牙抽得黄黄的 即使姑且不去细究那些不够宾语资格的NPb,对可作宾语的NPb还有一个“是什么宾语”的问题。也就是:一方面,如果NPb是宾语,应该是哪种类型的宾语:另一方面,如果某种类型的宾语能作NPb,是不是所有该类宾语都能作NPB.在这一点上“宾语说”也很难具体操作,仅以“动结式把字句”为例就可看出这里面有大量的“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