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两个金融组织对民族工商业发展所起的作用

作 者:

作者简介:
郝庆元 天津市社会科学院历史所

原文出处:
安徽史学

内容提要:


期刊代号:F7
分类名称:经济史
复印期号:1998 年 04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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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洋的两个金融组织——北洋银元局和北洋天津官银号,都是由北洋既官亦商的实业家周学熙(1865—1947)于1902年在天津创办的。此时,由于帝国主义洋商和国内奸商私毁私铸制钱和1900年八国联军对北洋机械局造币厂的破坏,官铸制钱绝迹,私铸劣质制钱充斥市肆,致使津埠银根奇紧,物价腾升,“商民交困”。为此,银元局改铸铜元代替制钱,旨在“救助钱荒”;天津官银号承拨铸币,投放铜元,旨在“平抑市价”和“济助商情”。这对同生的双胞胎金融姊妹,在“铸放”铜元中,获得了巨大利益。这不仅为北洋军事统治提供了大量资金,而且为天津及华北地区民族工商业的发展起到了一定的推动作用。

      一、两个金融组织在“铸放”铜元中,对民族工商业发展环境的净化

      北洋银元局建在天津河北大悲院故址。为救济钱荒,并照顾民间“腰缠数贯”携带方便的传统习惯,乃承旧习,以制钱一文为货币单位,分铸当二十、当十、 当五大铜元及当一文小铜元。 当年铸出当十铜元1100万枚(注:《北洋银元局申报解送铜元数目公文》,《北洋官报》第18册。)。第二年,该局引进了美国最新式的铸币机,所铸铜元提高20倍。至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共铸大银元5711901枚, 二角小银元152091枚,当二十、当十、当五及当一文4 种铜元折合当十铜元68218万枚(注:《中国近代货币史资料》第1辑,下册,第907页。)。

      上述铜元先后拨解于天津官银号,由该号会同司道与商务公所,商酌选择殷实可信钱铺40家,“取连环保结”承领。通过他们直投市肆,以“接济市面”。由于当时人们苦于流通制钱缺乏,又见铜元小巧玲珑、式样新颖和携带便利,因而都乐于使用。所以,北洋铜元行销处不仅分布于津、京、保三角地区,而且在山东、辽宁、吉林、山西、内蒙等地,其行销处所也多达32处。由是,北洋铜元作为流通的货币,为北方民族工商业发展打开了一个广阔的市场。

      在这个市场上,以北洋铜元作为主要的流通货币,有利于人民生活的安定。我国号称银本位国,虽自古民间制钱与银两并用,但在大件商品的支出中却以银两为主,因此人民常常以制钱到钱铺(摊)兑换银两,蒙受“贴水”之盘剥。如18世纪末,钱与银的比价基本是每10文当银1分,1000文当银1两。钱对银每千文“贴水”率为30~50‰。19世纪中叶后,鸦片大量输入,造成“内地银两短绌,银贵钱贱”,直隶银价暴涨,1600文兑银1两,“贴水”率也增至100‰,甚至200‰, 百姓叫苦不迭,深受其害。就农民而言,完粮纳税历来不收制钱,只收银两,故以钱兑银尚不及六、七;就市商而言,进货支付以银计,而售货进款却是制钱,一出一入,亏折甚大;工人受害更甚,每人日获工资“小钱一千而不能得杂粮一斤”,而衣食、住房、赡老养小之费,皆取于此。再加上当时米珠薪桂,稍一辍业,就面临着“槁饿待毙”的命运。对此,两个金融组织联合颁发告示规定:无论是“完纳钱粮厘税等事”,或是兑银元购买物品,一律按当日市价及铜元所刻之制钱面值计算,“如有因用铜元抬高物价,或折扣铜元者,查出从重罚办”(注:《银元局遵谕试制铜元请发章程告示饬司及保定府县出示晓谕详文》,《北洋公牍类篡》第22卷。)。这样就消除了铜元在“兑银”中的苛扣,因此,人民乐于使用。据民国初年的调查,京师平民使用铜元购买食物率为70%,天津工人家庭支出中使用铜元率为78.3%(注:《中国铜元问题之一考察》,《中央银行月报》1936年第5卷1号。)。

      与此同时,两个金融组织为捍卫北洋铜元在天津市场不受侵犯,对来自各方面的金融破坏和干扰实行打击。

      首先,打击了帝国主义洋商的破坏。19世纪末,帝国主义发动侵略战争,大量铜斤用于军火制造,使我国进口铜锭锐减,造成国内铜价暴涨。如1890年紫铜锭块每担值关平银14两,1902年涨至36.05两。 同时,帝国主义洋商与中国奸商相互勾结,偷运大批官钱出海,将其“熔毁提出金银,所剩净铜,仍以重价售之内地”(注:《中国近代货币史资料》第1辑,下册,第706页。)。在帝国主义洋商坐收渔利的时候,北洋银元局收回官铸制钱,改铸铜元,在客观上不能不说是对他们的一个打击。

      其次,打击了境外劣质铜元的干扰。当时外境“质杂、价贱”之铜元蜂拥至津者:其一为江浙铜元。浙江巡抚聂缉鼓铸铜元,为广筹销路,以厚利吸引商人持银领兑铜元,并发放护照,经海上和陆路行销天津和别省;其二为韩国铜元。日本侵略朝鲜后,强行以本国镍铜币替代韩国红铜元流通,200个红铜元只能兑换20个镍钱。 韩商为逃避亏损,与沿海华商勾结,以200个红铜元易我一银元。 于是韩铸红铜元经烟台、大连、盐城等地源源潜入津门,与北洋所铸当十红铜元搀杂混用(注:《北洋大臣袁饬津海关道知照税司查韩钱入口札》,《北洋公牍类篡》第22卷,第7 页。)。这两种钱的流入,扰乱了天津市场,使银价腾升, 北洋铜元由80枚兑换一银元涨至107枚兑一银元,使当十铜元不能抵制钱10文用。北洋铜元发生信任危机。加之1905年清政府降旨限制北洋铜元铸数,银元局年盈利降至25.4万余两,直接威胁北洋的军政开支,在此情况下,袁世凯札饬各地军警衙门“严禁奸商贩运外省铜元充斥渔利,并请津海关道、厘捐局、铁路局及天津、保定巡警局一体查拿私运,以绝来源”(注:《北洋银元局详请分饬各府州县关局出示禁止私贩外省铜元禀并袁批》,《北洋公牍类篡》第22卷,第5页。)。不久,津埠市面又恢复到每银洋易北洋铜元80枚之数。

      另外,也因外境铜元的干扰, 京师和天津市场银钱比价失调。 如1903年,京市每一银元易北洋铜元90余枚,天津则换80余枚。“利之所在,人共争趋,京津火车朝发夕至,率皆运出,故京市绝少铜元”(注:《中国近代货币史资料》第1辑, 下册,第865—866页。)。为统一京津银元铜元兑价,稳定京师市场价格,北洋银元局开夜工加铸约数十万元,免费运京,增加京市铜元的投放量,以“先疏其源,而活其机”;官银号又在京津设公估局,“按日牌示铜元市价,务使津京划一,以杜流弊”(注:《中国近代货币史资料》第1辑,下册,第865—866页。)。同时,北洋银元局札饬府、县,无论银价涨落,作抵制钱不准参差。并继续在四乡外县推广行使铜元,鼓励私人携银来津购买铜元,等等,扩大北洋铜元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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