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音再考

作 者:

作者简介:
潘悟云,复旦大学现代语言学研究院(上海 200433);刘航宇,上海师范大学语言研究所(上海 200234)。

原文出处:
民族语文

内容提要:


期刊代号:H1
分类名称:语言文字学
复印期号:2024 年 05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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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以母和云母

      

      白-沙的系统中,*G->j-的例子很少,他们大部分拟作*G(r)-。雅洪托夫(1986)以后的主流拟音①中,与上古声母*r-谐声的中古声类大多为来母、二等与重纽B类。但是白-沙构拟的以母*G(r)-,在谐声系列中基本上都没有上古的*广和*C.r-。下文会谈到,白-沙所拟的*G(r)-,实际上应该是*G-、*Gl-之类的音。白-沙的*G(r)-是一种谨慎的构拟,认为括号中的r不一定出现,*G(r)-更可能就是*G,如他们把以母字“邪”拟作*G(r)A。“邪”是感叹词,上古声母*G-到汉代已经变为。汉乐府“上邪”,就是“上”。“啊”在古今中外都是常见的感叹词,其声母都是简单声母。所以,以母的“邪”只能是<*Ga,不可能是*Gra这样的读音。所以,表1的以母字都是简单声母*G-,而不是辅音丛。

      

      

      其他的云母和以母,与重纽类的云母和以母有相同的演变理据:

      

      

      “炎爗饁鸮焉矣”都是开口字,从来不带合口介音。而且,以-b、-w、-m为韵尾的字在上古绝不与合口介音组合,即不存在音节G[.w]Vb、G[.w]Vw、G[.w]Vm。表2中的“永”原来也是开口字,通“羕”:《诗·周南·汉广》“江之永矣”,《说文》引“永”作“羕”。

      下面我们来讨论云母的两个上古来源,即G[.w]-和G[.r]-。

      G[.w]-和G[.r]-第二共振峰下降,在调音中起到相同的作用:一是圆唇化,一是舌位低化。所以,它们会使介音低化为[.i],变为云母。例如:

      

      上古G[.wr]-既带圆唇成分,又带介音[.r],中古当然也会变成云母。

      但是,在前高元音的影响下,声母G[.w]-高化为j[.w]-。例如:

      

      带前高元音的韵母中带重纽A、B类,而云母和以母却不出现这两类。上述云母和以母来自上古的钝音G,所以郑张尚芳(1997)认为这些云母实际上就是B类,以母就是A类。

      

      

      于是,我们可以把G-的三等变成云母和以母的规则概括如下:

      

      二、带前置辅音的小舌音声母

      

      三、小舌音的上古分类

      

      除此以外,白-沙对影母的分类是有问题的。其甲类字的谐声系列中也并非都是影母字,如“阿~可(溪)、押~甲(見)、壹~(曉)、熒~滎(匣)”。这些字去掉后,剩下的白-沙甲类字只有31个:安奥威畏尉鳥亞焉奄妟厭燕央幺夭要一伊衣医抑意因殷印嬰憂渊夗。此外,其中有些字也与乙类字通假,共15个准乙类字,如:威畏通鬼(見)(《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伍)·厚父》),奥通竈(精)(《古字通假会典·郑注〈礼器〉》),奄通盍(匣)(《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壹)·皇门》),厭通詀(端)(《马王堆汉墓帛书[壹]·老子甲》),焉通猗(猗从可得声,为乙类字)(《古字通假会典·秦誓》),於通猗(乙类字),埦通丸(匣)(《银雀山汉简·为政》),宴通見(見)(《古字通假会典·荀子》),隱通根(見)(《马王堆汉墓帛书〈周易〉经传·系辞》),意通志(章)(《古字通假会典·管子》),鳥通呼(曉)(《古字通假会典·汉书》),伊通泗(心)(《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二)·容成氏》),蕴通委(委通骫,乙类字)(《古字通假会典·大戴礼》),渊通澗(見)(《马王堆汉墓帛书〈周易〉经传·周易·渐》),一通壹(乙类字)(《武威汉简·士相见》)。31个甲类字中除了这15个字,还有些字能与这15个字通假,如:慰通畏(《古字通假会典·盗跖》),殷通隱(《北京大学藏西汉竹书[肆]·妄稽》),抑通伊(《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二)·子羔》),衣通殷再通隱(《古字通假会典·郑注〈礼记〉》),印通殷再通隱(《古字通假会典·召南》),醫通意(《古字通假会典·庄子》),安通焉(《马王堆汉墓帛书[壹]·老子甲》),亞通嗚再通鳥(《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八)·成王》),要通邀(邀通交,为乙类字)(《银雀山汉墓竹简[壹]·孙子》),燕通宴(《阜阳汉简·邶风》),宎通再通交(《阜阳汉简·庄子》),嬰通燕再通宴(《马王堆汉墓帛书[壹]·帛五行》),幺通要再通邀(《古代汉语通假字大字典·商君书》)。所以,影母甲类的字就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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