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新媒介时代中国电影国际传播的新态势  

作 者:

作者简介:
陈旭光,北京大学艺术学院教授,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北京大学影视戏剧研究中心主任,博士生导师,chenxg@pku.edu.cn(北京 100871);张明浩,浙江大学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博士研究生,1223961423@qq.com(杭州 310058)。

原文出处:
山东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内容提要:

互联网时代,各种新媒介的不断出现为中国电影国际传播带来了较大机遇,从而敦促我们重新思考中国电影国际传播的思路与路径。从海外院线票房数据、网络媒介平台传播综合指数、受众网络平台反馈指数三个方面的数据可以看出,想象力消费类电影、军事/救援/反战主题类新主流电影和现实题材类电影在中国电影国际传播中占据重要席位。这几类电影表现出国际受众对中国电影的中国文化想象和新时代中国想象。在互联网新媒介时代背景下,中国电影国际传播可以从五个维度进行探索:类型样式方面,应重视想象力消费类电影、新主流电影与现实题材类电影的开发;故事设计方面,应多讲述共情性强的中国故事;人物塑造方面,应注重塑造可敬可爱可感的中国英雄人物;传播策略方面,应借助国际电影节或合拍片进行品牌传播;传播方式方面,应尽量利用多元流媒介平台进行传播。


期刊代号:G01
分类名称:文化创意产业
复印期号:2024 年 02 期

字号:

      DOI:10.19836/j.cnki.37-1100/c.2023.06.003

      伴随着抖音、奈飞等为代表的传播平台的不断出现与完善,我们已经进入到一个互联网新媒介时代。这为中国电影国际传播提供了诸多机会,如以奈飞等为代表的流媒体平台为中国电影国际传播提供了媒介环境支撑;国际交流的互联网化为中国电影国际传播提供了更为便利的传播路径。正如阿芒·马特拉所认为的那样,传播不仅推动着进步,“传播还是文化”①。中国电影的国际传播,有助于中国电影国际思维式生产的进步,有助于中国文化的国际传播,也有助于展现中国形象。但与此同时,中国电影国际传播也面临着“文化折扣”与“文化冲突”等问题。对此,笔者近年来高度关注并撰著、出版了《电影的目光:中国电影“走出去”战略研究》一书及相关系列研究文章②。在宏观维度上,对焦如何处理国际传播中的“二元对立难题”③,主要从内容研究(如合拍片研究)、渠道扩展研究(如网络渠道研究)、跨文化接受研究、国际传播优化机制研究几方面展开;在微观维度上,主要研究怎样将理论引入中国电影国际传播策略之中,如在“期待视野”下重新思考中国电影国际传播的内容生产④、在“对话与融合”⑤理论下思考中国电影国际传播的文化表达等。

      如今,在互联网新媒介不断出现、更迭的语境下,尤其是在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疫情(以下简称“新冠疫情”)后这一新背景下,我们应该与时俱进,及时总结新现象、新趋势,深入思考和细致规划中国电影国际传播的新战略、新途径。

      一、中国电影传播媒介与受众接受的新变化

      在互联网新媒介时代,尤其是世界格局受新冠疫情冲击后,中国电影国际传播在传播媒介、传播成功与否的衡量标准等方面均出现了一些新变化,如线上传播成为重要传播途径,受众观看方式由线下变为线上。把握这些新变化,将有助于我们谋划中国电影国际传播的路径与方法。

      (一)传播媒介与传播方式的变化:“即刻反馈式”传播与本土媒介国际传播支撑

      新冠疫情影响下的2019-2022年,线下国际交流受限,促进了线上国际传播的发展,以数字平台为支撑的“社交媒介平台的中介化交往重塑了社会交往模式”⑥。也就是说,后疫情时代的社会交往、媒介传播方式与传播媒介大多为数字平台下的各种新媒介。社交媒介平台(新媒介平台)通过背后的算法机制——“整合推优、知识学习与‘构境沉浸’”⑦来向受众进行相对精准的“1V1传播”。也正如数字时代的麦克卢汉——保罗·莱文森在《新新媒介》中所言,我们生活在一个由移动媒介(手机)与计算机媒介(电脑)织成的互联网第二代媒介——“新新媒介”⑧社会之中。保罗·莱文森对“新新媒介”的定义是相对于报纸等旧媒介而言的手机、电脑等新媒介。如今,保罗·莱文森所言的手机、电脑等“新新媒介”已然变成互联网时代的常规媒介,而抖音、烂番茄、奈飞等依托于互联网而出现的平台,成为当前互联网时代重要的代表性新媒介。

      国际传播的数字化与国际传播的社交媒体化,深刻影响着中国电影的国际传播。一方面,承载传播的新媒介不断出现,为中国电影国际传播提供了多种传播途径与传播支撑。以奈飞(NetFlix)、油管(YouTube)、Break、hollywood、ShowTime、NicoVideo、互联网电影数据库(IMDB)、雅虎在线视频(Yahoo! Screen)、维密欧(Vimeo)、DailyMotion、Hulu、Vube、LiveLeak、Twitch、MetaCafe、UStream、Viewster等为代表的视频平台大部分具有视频共享、用户自由上传等大众传播功能。这些功能无疑能够使中国电影国际传播不再受限于院线传播,而可以通过多元路径进行传播。在各种新媒介层出不穷的传播语境下,中国电影上传到国际视频平台就可以进行国际传播,从而在传播流程、传播实效性、传播速度等方面优化了中国电影国际传播的路径与效果。如近年来YouTube平台就播放了中国数百部电影,《流浪地球》《飞驰人生》《哪吒之魔童降世》《上海堡垒》等通过网飞平台在国际上传播,多元化的新媒介传播为中国电影的国际传播带来了便利。在新媒介中,“每一位消费者都是生产者”,多元的媒介环境为人们“挑选适合自己的媒介”进行传播提供了重要保障⑨,因此它也使人人都成为传播人。正如南加州大学传播学院教授曼纽尔·卡斯特所判断的那样——“技术变革推动大众传播向大众自传播转变”⑩。毫无疑问,便捷且无实体空间束缚的国际流媒介平台为中国电影国际传播提供了媒介播放平台、媒介反馈平台与“大众-大众”传播的传播平台。一是国内电影可以登陆国外平台,满足国际受众各种各样的审美喜好。比如《我不是药神》《少年的你》《流浪地球》等不同类型的电影,都在国外平台上获得好评。二是流媒介平台具有一种“去中心化”特征,能够“充分开发小众利基市场,令电影的内容生态变得更加多元”(11),提供一种“即刻反馈”机制。受众可以在流媒介平台上自由发声、选择,自由结合成“部落”,完全不同于国外通过引进电影后院线发行上映传播的“自上而下”方式。这种即时性的互联网传播,不用通过院线,绕过发行环节,直接通过“算法”精准投放给受众,受众也在观看后成为传播链条中的传播者。在这种传播模式下,中国电影的国际传播甚至不需要通过政府或机构推动,而是依靠受众与受众之间的分享就能够实现传播。如某用户喜爱某部电影,就可以将其传播到某一国际传播平台上,国际用户能够借此平台观看。在国内用户上传与国际用户观看的过程中,中国电影即完成了一种“大众-大众”传播维度上的国际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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